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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若是皇上能保住自己這條命,再來與談條件也不遲。」
蕭予寄後退兩步,用燭台指著他,怒不可遏道:「朕就知道你與那條狗有見不得人的關係!朕不答應又如何?既然你這麼想把這寶位捧給那畜生,朕就不信你會冷眼旁觀拱手讓給張家!」
魏忱沒有因為他的謾罵而發怒,依舊一副雲淡風輕,和氣道:「話是如此沒錯,可這與皇上的性命,又有何干係呢?為了這個位置,想讓皇上下地獄的人,可不少。」
他上前兩步,不緊不慢奪下蕭予寄手中燭台:「哪怕微臣將皇上和這位置從張世曉手下奪過來,微臣也沒說,會留皇上一命。皇上還是想想,是將人頭懸與張家與我之下,還是活著見證日後的太平盛世?」
蕭予寄不再言語亦沒有動作,只是兩眼腥紅地瞪著他。
他恨,恨自己那日只是給了魏忱一腳,而不是一刀殺了他。
「明日,懷化大將軍和京兆尹羅定騫將聯手圍剿叛賊張世曉,京都事宜不出兩日便可落定。」魏忱恭恭敬敬躬身行禮,「這兩日還請皇上乖乖待在這宮殿裡,待事情結束後,微臣會再來探望皇上的。」
蕭予寄發瘋似的笑了起來,目眥欲裂,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
他指著魏忱將要離開的背影,又仰天笑道:「都逼朕,你們都逼朕!人人都覬覦這個位置哈哈哈哈……」
魏忱頓住腳步,語氣難得有一絲起伏:「皇上欺壓百姓壓迫手足,以及當年強要我阿姐的時候,可曾料到如今這局面?」
身後之人不再作聲。
「蕭予寄。」魏忱緩緩側首,「你這種人,是不得善終的。」
翌日,風沉天陰。
數萬大軍圍在各個宮門口,周圍百姓沒見過這陣仗皆被嚇破了膽,有多遠躲多遠,方圓好幾里不見一個閒雜人。
安定門前,馬背之上的張齊敬正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黑雲壓著各宮殿,要將大地吞噬一般,風沙入人眼,教人看不清。
他用著沙啞沉悶的嗓音笑說道:「要換天咯。」
張齊敬消瘦微僂的身軀難以撐起笨重寬大的鎧甲,略顯滑稽,卻又給人寶刀未老的氣質。
他乜了一眼身側面無表情的羅虔,掛著老狐狸笑的臉湊近道:「定騫啊,倒是沒想到,你會幫我。」
「張尚書沒想到的,可就多了。」羅虔仍舊沒有什麼神色變化,駕馬朝前踏了兩步,又往朱門處一伸手,側讓而過,「下官助國舅爺清剿叛軍,請吧。」
張齊敬猶豫片刻,抬手示否道:「再等等,束則還沒回來。」
他心中隱有不安。
按理說,張騅期昨天解決完蕭予霖就該回了,哪怕來人傳話說去巡查軍備,也斷然不可能此時還不見身影。
正值緊要關頭,可不能出差池。
羅虔看穿了他的心思,誠然道:「國舅爺前些天打算圍宮的時候,可不見得如此畏首畏尾。」
張齊敬沒有應他的話,仍舊躊躇不前。
羅虔慢聲道:「依下官之見越快越好,遲則生變,若是失了時機,那就一切皆空了。」
張齊敬掂量著,好半晌才一夾馬腹,下定決心似的踏進了大開的宮門。
他一馬當先,羅虔在其旁側,其餘兵將都跟在二人後面。黑甲如魚貫入,擠滿甬道卻又整齊得無可挑剔,場面好不壯觀。
誰知剛踏進不久,後身後之門突然閉上,張齊敬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撞見前方堵路的人。
張齊敬盯著前方戰馬上的人,心驚一剎。
他意外不流露於表,語氣平淡道:「魏雲生。」
除了魏遠,還有一個魏忱。
魏遠沒了往日的粗魯樣,正經起來臉上多了幾分肅殺。
他冷笑一聲,諷道:「張國舅爺好大的官威。」
張齊敬狹眼而望,殺氣難擋:「你是如何進來的?」
此時,一旁的羅虔緩緩行馬,去到魏遠那頭,拉長聲調頭也不回道:「忘了告訴張尚書,這便是你沒想到的其二。」
「舅舅,」魏忱開口,「前路無可行,就此止步吧。」
自從魏忱深涉朝政後,他再沒如此喚過張齊敬。不出意外,這也是最後一次。
「請君入甕?還是我太傻,早就該知道你沒那麼輕易幫我!」他面露狠色,目光落到羅虔身上,很快又變回一副笑臉,「不過,你們以為我沒留後手嗎?太天真了!今天我若是死在了這裡,京都將永不得安寧!」
「是嗎?」一人從攢動兵馬中露面,和魏遠一行人並肩。
張齊敬定睛瞧清了來人,略顯意外道:「錦成王也在。」
時松沒有打算與他噓寒問暖的意思,接了上面的話。
「張尚書是想說,你的下屬周呂二人和米賽格嗎?」他淡然笑之,一副雲淡風輕,「不巧,我昨日已經傳書了,尚書若想藉助那兩方勢力,應該來不及了。」
張齊敬笑臉不復,此刻完全換成了一副莊肅模樣,眼角褶皺拉聳著更為陰沉。這事變來得著實突然,饒是精明如他,也不免一瞬愣怔。
時松繼續補充道:「啊,對了,忘了告訴尚書,大公子在王爺那兒做客呢。」
他盯著面漸如死灰的張齊敬,好整以暇道:「尚書自己也該清楚,現在這個局勢,千里外谷城的二公子是指望不上的。所以,這盤棋,你必輸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