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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寒梅見他失了神的模樣,簡短道:「逝者已矣。」
「我不愛聽這話。」時松短暫地笑了一聲,顯然不是因為開心。
那兩盞火籠依舊燃著微光,隨風輕閃,一如當初柏秋行從風雪中回來的模樣。
不過如今已快入夏的時節,這處盛載過去的黃籠朱門,再無人冒風雪而回,也無人攜青傘相迎。
無風無雪,更無歸人。
不知過了多久,時松才不慌不忙地探手扯下晃眼的白綢緞,交給其中一個小廝,語氣毫無起伏:「燒了。」
他提步跨進那道門,將手中枯花往後一扔,頭也不回道:「那些東西清理了,我不希望明天早上起來它們還在。」
和馬總管打過照面後,兩人寒暄了幾句,只是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那個人。
仿佛柏秋行的消失只是暫時的,他總有一天會回來,會在書房夜半提燈批案,會在三更冬的石桌旁看書,會用著輕鬆平常的口吻,叫馬總管「馬叔」,喚時松「半仙」或者「阿松」。
會的,會在他們不知道的某一天。
第84章
三更冬原貌照舊,只是少了這原本的主人。
時松踏足時頓了片刻,想起什麼似的對身後的寒梅道:「你不回去嗎?」
「回去?」寒梅摘下斗笠,抱臂倚靠在紅柱上,哼笑一聲,「你覺得我該回哪兒?」
「也對,懷安在扈州,宮裡你肯定是回不了的。」時松負手仰頭,入眸的是漫天的星宿,同他初進宮時的一樣絢麗,但早已無心欣賞。
他無奈一笑,搖了搖頭:「倒是不成想,遠在千里竟然還有心思關心我。」
寒梅一副頗有微詞的模樣:「我也沒想到,公主會讓我跟著你。」
時松偏頭看著她,語氣平緩道:「不過,讓我意外的是,你竟然會聽她的。」
寒梅不以為意道:「不然呢?」
「這就是我更想不明白的了,」時松頓了頓,輕嘆一口氣,「王爺竟然還會在懷安身邊安排人。」
明明是想不通的事,說出口時卻語氣平淡,沒有一點意外的意思。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寒梅驀地皺眉,警惕地盯著他。
「不才,也就前幾天而已。」
先前未生變時,寒梅在宮裡就是伺候蕭洛鈺的。而蕭洛鈺被送去「和親」時,就帶了紅袖一個丫鬟,這寒梅自然就被留在宮裡了。
自時松這個野王爺消息傳開後,蕭洛鈺大發好心似的,冒著被鄭平川和扈州駐軍發現的風險,給寒梅傳了信。
但她不知道的是,蕭予霖已經先她一步,給寒梅下了令。
不過寒梅只提了蕭洛鈺,是有私心的。
時松和蕭予霖都算王爺,在他沒弄清楚時松到底有無異心前,她是斷不可能說出蕭予霖的。
所以,她背後的人是蕭予霖這件事,她一直沒給時松提過。
而時松此時說出的這番話,是他自己猜的,僅根據那日收到京都密信後她神色的變化猜出來的。
他思索片刻道:「所以,你打算跟隨我多久?」
寒梅:「至少,得等王爺平安出來吧?」
「成,那就明日。」時松微微側首,「你去幫我問問王虎能調動多少禁軍。還有,去給魏公子說,我大概知道蕭耒在哪兒了。」
不過一日,宮裡宮外都大亂了套。
昭王蕭耒倒是有著落了,只是,蕭予寄這個皇帝,怕是要做不成了。
起因只是張齊敬進了一趟宮。
彼時蕭予寄正為蕭耒下落和趙清回朝的事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張齊敬在旁邊說了一堆什麼,直到他說了一句驚人的話來。
「你說什麼?」蕭予寄看著他,眼神充滿疑惑。
張齊敬不慌不忙重複了一遍:「老臣說,老臣知道昭王殿下在哪兒。」
蕭予寄一下蹦起來,登時喜露於色,忙道:「快!耒兒在哪兒?朕派人去接他回來!」
「不急,皇上。」張齊敬依舊掛著往常的那張笑臉,「老臣有件事想和皇上商議。」
蕭予寄打量著他,將怒道:「有什麼事比找回耒兒更重要嗎?!」
「當然。」張齊敬挺身上前一步,「皇上若是想知道昭王殿下的消息,還請——傳位於我。」
蕭予寄神色驚變,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不然張齊敬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一旁的王貴先一步呵斥道:「大膽!張尚書可知你在說些什麼?這可是掉腦袋的話!」
張齊敬斜了他一眼,眼裡儘是不屑:「本官和皇上說話,輪得到你一個閹人插嘴?」
王貴頓時被氣得火冒三丈,說也不說不說也不是。
「張世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蕭予寄死死盯著他。
「臣可還沒老糊塗。」
蕭予寄驚然拍桌:「你可是要造反?!」
張齊敬反問道:「若是皇上傳位,可算造反?」
蕭予寄正要叫人來將這瘋子好生懲治一下,便聽見宮外有人傳報。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傳話人一副驚慌模樣,「皇宮外,圍有大批帶刀甲軍!」
蕭予寄聞言神色幾變,將目光挪定到張齊敬「意料之中」的臉上
張齊敬這瘋子接話道:「對了,皇上還不知道吧,京都守備軍已經圍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