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賈錢春見鬼似的望著這群人,驚慌道:「你……你們想幹什麼?!」
羅樂笑呵呵道:「還請大人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下官這拿刀的手可就不穩了。」
柏秋行脫去外袍,亮出裡面的銀白鎧甲,字句鏗鏘道:「傳我令,封閉各個城門,封鎖此地消息,凡有往京都送者,殺。」
「是!」
「押下去好生看著,」柏秋行朝賈錢春一揚下巴,又調轉馬頭對著那批禁軍,「這些,一個不留。」
……
待事情安排完畢後,柏秋行下馬來朝鄭平川又躬身揖了一個大禮,正要開口便被後者用力抬起。
鄭平川:「你我目的皆一致,大人大可放手去做。」
柏秋行鬆了半口氣。他深知,扈州和桐州是兩種情況。
桐州的兵盡數姓范,只要控制住了范重陽就等於拿住了桐州。而扈州此地不同,於柏秋行而言,哪怕有羅樂在手,鄭平川不鬆口,他也沒法調動扈州八萬的兵。
內城門下清理了大半夜,血滿半個街道,半座州儘是馬蹄兵戈交響聲。
直至外面動靜小些,和談隊伍後面的馬車裡才慢慢走出一人來。
「我倒是小瞧你們了。」蕭洛鈺跳下馬車,環臂倚靠在旁,左右看了看。
在南疆事發前,她是當今聖上和太后高高捧起的公主。而此時犧牲自己助力「平定」戰亂,她那哥哥和母親卻是巴不得早點送她走。
她以前只拿「帝王家最是無情」當屁話,自己雖從小生活在深宮之中,卻盡受這世間最高位的寵溺,從未體驗過皇家的薄情。
直到她的那些個親人真送他出了京都,她才真正看明白了這句話。
無可厚非,她不怨誰,只怪自己生在了帝王家。
大街上奇靜無比,只有鐵甲輕響聲。
柏秋行將目光遠遠投向蕭洛鈺處,駕著四陽駛近幾分。
他不緊不慢道:「方才我說的那些想必公主也都聽清了,公主是願意回京都向聖上揭發,還是冒著硝煙跟著我們,看公主自己的選擇了」
「等等,」蕭洛鈺牙酸似的地伸出一隻手打住,「這稱號我可擔不起了。還有,你可就別把我當傻子了,我若真有揭發你們的想法,恐怕也沒法活著去吧?你們的事情我不打算摻和,此戰後我若還有命,便也山高水長任我游。皇權富貴,再與我無關。」
從南疆事發開始,她看著蕭予寄走的一步步,可謂失望至極。
但自己連勸言的資格都沒有。
她想過,自己若是男兒身,這後齊天下是否會有另一番天地?當然,若真是如此,自己也極有可能落得個蕭予霖一樣的下場。
朝堂之上,終究是不容她。
「受人所託,我不動你。」柏秋行翻下馬,從旁人手中接過鐵蹄,蹲身給四陽戴上,「南疆事宜解決前,你就留在扈州,鄭大人會多加照看的。」
蕭洛鈺驀地皺眉:「為什麼?你不帶我去暉城?」
「既然和親計劃已毀,你還去暉城做什麼?」柏秋行不知想到什麼靜了片刻,「暉城大亂,你此去安危難保,沒有人能顧得上你。而且,這是趙將軍的安排。」
蕭洛鈺哼笑一聲,瞭然道:「果真如此麼?趙清也參與進來了。」
柏秋行默然起身,拉著四陽韁繩與她對立相視,沉聲道:「如果你不想給趙將軍添麻煩,就該聽她的。」
良久的無言,蕭洛鈺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打量般狹眼盯著柏秋行。
直到旁人來請她去宿居地,她漸有了動作,只是依舊沒有打算開口。
跟著帶路人轉身走了兩步,她才頭也不回地冷聲道:「讓她別死了,留命回來見我。」
月往西移,同樣照著北向千里外的京都。
風過閒庭綠竹,猛晃搖盪,落了零碎幾片細葉。廊檐盡頭的書房裡,彭祥正回度著前些天與張齊敬的談話。
「呂凌聯繫不上了。」張齊敬背靠椅上,閉眼長吐了口氣。
彭祥驚疑道:「那桐州……」
張齊敬抬手打住道:「先前探子來報,太后已經派人去了,估計是被清理掉了。」
「老師打算如何?」
「羅定騫在手,一切都好說。」張齊敬忽地睜眼,盯著交錯的房梁屋脊,「只是,得儘快了。」
彭祥猶豫片刻道:「可需要學生做些什麼?」
張齊敬擺擺手:「我自有打算。倒是不成想,那半仙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
「老師對此可有憂慮?」
張齊敬不明意味地笑道:「有何憂慮?這個半路出家的王爺絆腳石都算不上,容不下他的人多了,不勞煩我們動手,把蕭予霖處理掉就行。你跟他去趟桐州,我到要看看,那地兒現在到底亂成什麼樣了。」
他又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還有昭王啊。我這個寶貝重外甥可要緊了,千萬得好好把握住啊。」
翌日清早,京都北城門大開,一行車隊緩緩北上。
這是近半月以來,時松第一次出門。若是運氣不好,也算是最後一次出門,畢竟,他踏上的是死路。
此行前往巳關,桐州乃必經之地。
但有時松這麼個燙手山芋在,按照蕭予寄的意思,是該繞開桐州走的。
不過彭祥以「繞路耗時耗力,只怕要耽擱促談時間,屆時怠慢了北夏使臣,不利於兩國交涉」為由,好說歹說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