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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他實在不想把柏秋行拖下水來幫自己,那樣只會把柏秋行攪入更渾更深的潭底。所以現在自己所處狀況,柏秋行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時松在他唇上輕落一吻,抵住他額間為難道:「我無意瞞你,但現在還不能讓你知曉。」
柏秋行緊攥著,手上力道不松分毫,無奈沉聲道:「可我總不能就這樣放你去做我什麼都不知道的事。」
那感覺就像是在無邊黑夜裡尋人,未知刺激著神經乃至每一寸膚感,惴惴不安又惶恐心戰,讓人喘不過氣。
他不希望時松是在如此之境。
時松一咬牙,去掉細節和其中緣由,言道:「桐州可能要出事了。」
「因為方琴的死?」
「差不多。」時松捋了捋,「不出意外,范淑章已經派人去桐州了。」
柏秋行:「所以你打算去桐州清人?」
「是。」時松眼裡籠著陰沉之氣,「范卿辭留不得了。」
「明天——」
柏秋行話還沒說完就被時松決然打斷道:「不行,現在就得去。」
「那我讓崔言去,你別折騰了。」柏秋行起身將他按坐下,和聲和氣頗具耐心,「外面眼睛多,我讓馬叔從密道出去找崔言,你有何吩咐儘管告知,可好?」
時松仰視著他,眼裡急切未散,而後起身猛然將他抱住,下巴搭在他肩頭,閉眼吐了口氣:「是我心切考慮不周。但,桐州萬不可失。」
那不僅是改天換地的助力,也是他唯一的底牌,能保住自己和柏家的唯一底牌。
柏秋行順了順他的背:「我知道,也信你判斷,我這就著馬叔去。」
時松知道,現在的自己就是第二個蕭予霖,像個獵物畜生被圈在某人的可視範圍內,想要出去難如登天。但凡自己有所異動,隨時都會死,更會牽連整個柏家。
不過兩人不同的是,蕭予霖有個王爺名頭,他沒有。
當天夜裡,宵禁後的京都城門大開一次。
長街燈未熄,四五人抬著上好的檀香木棺從皇宮而來,帶著范淑章口諭信物,就這樣出了城門。
這是京都里繼范懷戚的第二起白事,沒有號喪沒有弔唁,只得了個棺材賞賜的白事。
棺中人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但也算得上有頭有臉了。畢竟,跟了當今太后這麼些年的,也就她一人了。
不過誰都沒想過,為什麼方琴跟了范淑章數十年,到頭來范淑章會將她丟垃圾一樣棄到亂葬崗,甚至一晚都不多留。
唯一看得過去的,也只有那口棺材,只是跟那晦穢亂葬崗格格不入。
幾人抬著棺木上了山,找了塊地開始挖坑。
其中一人邊鏟邊憤憤道:「啐!真他娘的晦氣,好不容易進了趟金宮子,還以為有什麼好差事,結果是個死人活兒!」
另一人也不滿道:「可不是嘛,我還指望著今晚這一趟後,以後見了王五能和他吹幾句牛呢!」
坐在一旁監工的頭頭,見狀起身給了二人一人一膝蓋,不悅道:「吵什麼?大晚上的,也不怕招什麼東西。趕緊干,要不是這死人活兒你這輩子還能進宮?做夢呢?」
只有後腳的兩人一直不曾言語,二人都把臉埋得低。
其中一人個子高挑,有些惹眼,但不言語就少會有人注意。另一人頭裹青灰麻布,只漏了雙眼睛,只是額頭未遮滿處,溜出了幾縷天生的白髮。
兩人專心幹著手中活,就在動作交錯的瞬間,兩人交換了個眼色。
這「墳」埋好後,一行人依照原路進了城。只是誰都沒注意到,一行人里少了兩個人的身影。
在京都城門截然相反的地方,兩人策馬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第77章
哪怕蕭予寄已經敲定與南疆和談,朝中還是片刻不得閒。
一方面,兩國交談紛繁複雜,總得有萬全應對之策。各臣無論願意與否,在蕭予寄的壓迫下,都在為柏秋行和賈錢春南下暉城做準備。
另一方面,北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前鬧事的沒解決,這幾天又傳來不太平的消息。北夏一支商隊,不知怎麼的和檢關侍衛出了衝突。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最後兩邊都鬧了人命。
這下不止引起蒼平百姓不滿了,連一些北夏商人也嚷嚷著要討個說法。
前朝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時,闔春宮處也未得清淨。倒不似朝中那樣的口舌之爭,氣氛卻也是劍拔弩張得緊。
一人鶴骨松姿,一身雲水紋錦裳,青絲半披銀簪半挽,隨著帶路人進了大殿。
今晨柏秋行前腳剛走,就有人來請時松進宮了。雖然這些是遲早要經歷的,但時松不免心累,可沒人樂意自己像個獵物無時無刻地被人盯著。
他進了殿沒有上下打量,而是老老實實垂著頭,低眉不語。
范淑章見了來人,給一旁下人遞了眼色,一眾人心領神會地福了福身子退出去。
殿內此刻就只剩她和時松二人。
范淑章錦袍環身,金玉華飾綴成滿身富貴,依舊一副雍容高雅之姿。只是鬢角的幾根華發尤為明顯,從容臉上也比先前多了幾分疲態。
她從貴妃榻起身,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聽話得很,哀家叫你來你就真一個人來了,不怕哀家給你下套?」
這麼明顯的笑裡藏刀,時松也沒應她,只是起手拘禮:「太后娘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