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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時松就迷迷糊糊地抱著它睡去,睡著前還想著下一步該走哪裡、哪個時機合適等等,總是不得閒。
不知睡了多久,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松子跑了,準確的說不是跑了,像是被人抱走了。而後床的旁側突然陷了下去,有人坐下來了。
一隻手突然覆上自己的額頭,他迷糊睜眼,瞧清了來人,懨懨含糊道:「大人?」
柏秋行沒應他,雙手托著他的臉,俯身抵住他額頭,閉眼感受了一會兒才道:「燒退了,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時松搖搖頭,他周身上過藥,不敢太折騰,連翻身都難,搖頭的動作也小。他燒退了整個人還是病殃殃的,一副病氣難消,仿佛幹什麼都沒精神。
就在柏秋行準備起身時,時松猝然抓住他的手不讓收回,小聲道:「你陪陪我。」
這聲音像是用氣音說的,他也不知道希望柏秋行聽見的好還是沒聽見的好。或許柏秋行有事情需要處理,但他就想貪這一時的辰景。
柏秋行見他難得開口,輕笑一聲吻過他鼻尖,應道:「陪你。」
話落他便自顧自地掀開被子鑽進時松被窩了。
時松:「……」
「我沒讓你進來。」
「我知道。」柏秋行側躺看著咫尺之遙的時松,輕環過他,「我自己想進來的不行?」
時松沒與他爭論行不行這個問題,一手輕放在他胸膛,問道:「你的傷如何了?」
柏秋行教訓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又不敢太大力,最後訓誡的意思變了輕撫。他嘆聲道:「你先顧好自己。」
時松聞聲閉眼埋頭,額頭抵著他的下巴,指尖摩挲著自己手腕上繫著的東西,好奇道:「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這手繩,為什麼會有銅錢。」
時松清楚地記得,原文中對這串手繩的描寫無不細緻,卻根本沒提到過有銅錢這回事,所以當他初見這東西的時候還吃了一驚,倒是奇怪。
「小時候抓周抓的。都說我長大了或許會是個商人,不成想和父親一樣入了仕。」柏秋行回憶似的頓了頓,「抓到這枚銅幣後,我娘當時就給繫上了,這手繩後來給我時,我便也沒動過它。」
時松點點頭沒再說話。
銅幣嗎?他記得文中抓到的分明是一塊玉石,怎麼連這個也不一樣?
他正琢磨著,便聽見柏秋行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周圍的眼線多了。」
不用想時松也知道這些多出來的人是哪兒來的。
柏秋行也猜到了,他知道時松不想說便也沒有過多的追問,只道:「不管是沖誰來的,只要我還在一日,這偌大柏家我就還能護一日。」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開口,房間裡有的只是兩個情意相通、依傍相擁的人。
皓月薄光漫長無度,綿意輕纏,當是心動亦是隱忍。夜行的早春鳥一提嗓,打破這陣寂靜。
時松突然輕聲喚道:「大人。」
柏秋行應了一聲。
時松嘆息一聲,將頭埋得更深:「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也是未觸及道德底線唯一能行得通的辦法。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當初沒走那一趟桐州,或者自己真的就是個普通人,現在柏秋行是不是已經屍骨無存了。
「我沒有怪你。」柏秋行提小貓似的輕捏著他後頸脖,渾身上下也就那一處好肉了,「這幾日不用上朝,我守著你傷好。現在人多眼雜,閔清也被盯得緊,遇歸和王爺那邊,我讓崔言去了。」
時松依舊閉著眼,腦子卻是清醒著的:「我覺得王爺應該同意了。」
柏秋行沒有要插話問話的意思,只是靜靜地聽著,等著他接下來的分析。
「那封遺召在阿龜那兒,就等於捏在王爺自己手裡。而且現在連那京兆尹羅定騫都站在我們這一頭,就算王爺沒那個想法也必須得有了。」
「而且我聽說,阿龜為了給咱倆求情,被某人狠踹了一腳,」那一腳時松才體會過,痛苦程度和刑部的刑具器罰不相上下,他毫不避諱地直接用「某人」替代蕭予寄了,要不是為了防著點附近的眼睛,他甚至不想把蕭予寄稱為人。
他半晌又吐出幾個字來:「將心比心吧。」
「將心比心?」柏秋行疑問著重複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語氣輕快,「你是說,你單槍匹馬跑去桐州那次?」
時松裝睡沒回他,但柏秋行已經說到點子上了。
他先前或許不明白,不過現在回過頭再看時松走的那一步,倒是一清二楚了。
如果路上沒有遇到埋伏,自己沒有受傷中毒,時松是決計不會冒險去桐州的。
估計范淑章也沒想到,只是安排了一場刺殺,最後卻被迫改變了天下局勢,這倒多虧了她的安排給了時松一陣刺激。
時松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咕噥道:「我就說為什麼那把劍的劍柄上刻的是『木』字……」
我之於你,亦是你之於我。柏秋行的心機難得用了一次在感情上。
柏秋行笑說道:「你不滿意?」
「誰說的?」時松仰頭彎唇,「我很滿意。」
柏秋行唇角未壓,低頭與他額間相抵,輕聲說道:「天色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
時松搖了搖頭,思量了好久才道:「你覺得,魏大將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