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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在想什麼?」柏秋行收回視線看著他。
「在想——」時松佯裝思索片刻,「我們終於躲過一劫,是不是很幸運?」
默了許久,柏秋行才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會躲過一劫?你和聖上說了什麼?」
時松撤回目光,閉眼無言片刻,良久才開口道:「我不想騙你,但現在我不想說。」
他知道出來後,柏秋行肯定會問他,但他沒有想好說辭,所以只想著要逃避。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身份,最後只會是個累贅。
柏秋行只是點點頭:「我不逼你。」
時松怕他誤會,又補充道:「我沒有說那封遺召,也沒有牽連出王爺。」
如果將這些秘事作為交換條件,讓蕭予寄放過柏秋行,那如今的局面,確實與現在大差不差。而正常人的思維,也會往那方面想。
「我知道。」柏秋行頓了頓,「我信你。」
時松正要再說幾句打消柏秋行心中並不存在的疑慮,卻被後者搶了先開口。
柏秋行探手撫過他的臉,勾唇淺笑:「能破此局,阿松確實厲害。」
時松只定定地望著他,腦子突然「嗡」地一下,剛剛要說的話全忘掉了,轉神過來腦子裡只剩「他剛剛叫我什麼?」這個弱智問題。
這倒是幫他回憶起來了不久前在牢獄裡自己說了什麼話,雎神宗的紅牆沒推倒,自己家的窗戶紙倒是先捅破了……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對柏秋行是何種感情,只是依賴相偎得久了,會割捨不下,總有會就這樣過一輩子的錯覺。
有時身適心舒,又有時處處彆扭。
在那個吻之前,他其實有默默想過,為什麼會是這種扭曲的情意?他不懂,他沒接觸過,甚至連喜歡人的經驗都沒有,何況第一次異樣的情感是產生於與他同性別的人身上。
在醉酒後的一些零碎片段里,他是真的認真想過「負責」,但是柏秋行怎麼想?會覺得是恥辱?還是可笑?
時松提出親他的那個要求,或許是一時衝動,也或許是情難自抑,他分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自己確實想親柏秋行。就算是清醒時,他也有過這種想法,比如早些時候南下查趙清一案那次。
那幾天柏秋行眼睛看不見,自己嘗試給他蒙布條子遮住他雙瞳的時候,他想,親上去怎麼樣?
而那個荒誕念頭閃過後,他心底暗罵自己一聲,為自己這種想法所不恥。
再比如晚些時候在黎古同睡的那晚。
那晚在柏秋行沒有注意的某個時段,他醒過一次。不過他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睜眼感受著旁邊人的熱度。
他往柏秋行身邊靠了靠,總想貼著他。沉香氣息圍繞著那個人,他想趁黑偷親上去。
但他沒有那麼做,他知道,柏秋行一定會醒。所以他只是慢慢地離那個人遠了,靜靜睡去。
在那個吻之後,時松對這段感情依然是模糊的,所以那天在他突然間想起來後,面對柏秋行會慌亂無措。
就像隱匿於心底陰暗的一角,突然見了光。
他混亂地想,柏秋行為什麼會突然問自己「有喜歡嗎?」這個問題?柏秋行為什麼會主動吻自己?
虛幻又縹緲。
他甚至想過,是不是自己哪裡沒藏住,他問這話只是在試探自己?可那個吻怎麼解釋?將就自己?安慰自己?
牽強又拙劣。
在不久前,他還覺得,這個人對自己好只是在利用自己而已,原來不是這樣的嗎?他從來都沒想過,柏秋行對自己的感情,原來是和自己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嗎?
所以那晚那個激烈的吻,其實是柏秋行比自己先意識到了。
究竟是這樣的遲鈍,時松自嘲般兀地一笑,朝柏秋行靠了靠。他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倚在柏秋行身上,極為放鬆而又依賴。
他側首而視,灼烈目光打在柏秋行臉上,滿腔笑意問道:「大人那晚說什麼來著?」
「嗯?」
「對了,是禮尚往來。」話落,時松揚起下巴,輕啄柏秋行唇角。
兩個渾身是傷的人,依偎在街頭偏角一隅,落下春風不度的一吻,只深烙於渺小二人。
柏秋行怔愣片刻,隨即揚起唇來,偏頭盯著他,笑意盡顯:「這就是你的禮尚往來?」
時松狀似無所謂地反問:「不然呢?你還想怎樣?」
「我那晚伸舌頭了。」
時松:「……」
「親了半柱香時間有了。」
時松:「……」
他在想,為什麼張騅期折磨他這麼幾天,沒給他舌頭割掉呢?這人還是當啞巴的比較好。
長階遠處有馬車緩緩駛來,那檐角正掛著「柏」字,木轍上坐著駕馬的人是馬叔。
柏秋行起身,就勢揉了揉時松的頭,又朝他探手揚了揚:「走了,回家了。」
時松輕輕勾住他的小指,又順勢握住整隻手借力起身,粲然一笑,拖著長音說道:「回家咯!」
第70章
時松身上大多是皮肉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總是遭了趟罪。進了三更冬看過大夫,沒過多久反而開始發燒,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松子前段時間開始撒歡,一出去好幾天都不見影兒,今天倒是有感應般一直待在時松的小偏房哪兒都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