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時松老實伏地,不過受了傷行動受限,他跪得很慢很慢,像是年邁的老頭子,生怕一下去稍不注意就起不來了。

    也不知是為了不衝撞蕭予寄,還是假好心讓時松走得體面些,來之前張騅期還特地給他備了一身乾淨衣裳。不過周身的傷口卻是難掩,脖子手腕血痕驚心。

    「草民富貴兒,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予寄沒有計較他姓時還是姓富,直入話題:「張束則給朕說,你有要事相告,又說你非得見朕一面才肯供出兇手。現在如你所願,朕勸你說出實情,能一人走得痛快些。若是犯欺君罔上之罪,朕可以要你九族的命!」

    時松明了,顯然蕭予寄沒明白他讓張騅期帶的最後那一句話,還以為那天知地知的事就是自己要供出的兇手。

    他心中想到了兩個字——草包。

    時松直起身子,唇角微揚:「皇上,草民執意要見天顏,是想同您做筆買賣。」

    蕭予寄見他一無所有,身份低微,整個身家還沒自己一頓飯有分量,有一種被糊弄的感覺,不禁大怒。

    他一揚手往時松臉上卯足了勁兒扔摺子:「朕沒心思跟你做什麼買賣!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吐出幕後之人,你若是再戲弄朕!朕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時松早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仍是一副和色樣。

    他撿起方才扔中自己臉的那道摺子,頷首雙手奉供而上:「皇上不若先聽我把話說完,而後再考慮殺不殺我這個問題。」

    「朕說了,你若是再——」

    時松不顧命似的即刻打斷:「皇上想不想將桐州收回自己手中?」

    蕭予寄聽得有些不真切,懷疑道:「你說什麼?」

    第68章

    「後齊國土,莫非蕭家。皇上可想過,斬斷太后掣肘,將桐州收回手中?」

    蕭予寄示意旁邊的公公遣散多餘的下人,提步到時松面前,垂眼打量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朕多年來都未得法兒,收回來?就憑你?」

    「頑瘴痼疾不除,確實難收。」時松心想,開始奏效了。

    不過,他有些擔心自己的洗腦大法有沒有用,畢竟蕭予寄沒什麼腦子。

    「皇上,草民前些時候隨御史大人西出黎古,回來的路上,在關外遇到了埋伏,於是草民追查到了桐州。」

    這倒不是他追查到的,是他到了桐州才發現的。

    因為他準備返程時發現那兒有幾個遇刺時的熟面孔,而追查下去,正好是范徹景所管理的一支軍隊裡的人,這便也確定了關外刺殺是誰的主意了。

    但時松沒打算和他廢話這些,因為蕭予寄肯定不會想知道要殺柏秋行的人是誰,說不定他自己也知道並且默許了這件事。

    一旦牽扯到這種表面的利益,蕭予寄可就清楚得很了。如果欽差大臣死在關外,他可以找黎古扯皮,到時候加重朝貢還是加重關稅,就得看蕭予寄的意思了。

    時松依舊維持遞摺子的身狀,手酸了全當沒感覺,他故作思考:「不過到了桐州就不見那賊人的影兒了,但草民卻發現了另一件事——這桐州真正的沉疴病症。」

    蕭予寄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原因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時松理著思路,「當年先皇還在時,桐州那地兒由綏親王鎮著的,范家無法壯大。王爺故去時,世子年紀尚幼,先皇也正忙著前朝案子,讓范家鑽了空一家獨大起來,後來想要再收管卻大勢已去。現在的世子雖繼承王爺衣缽,可沒那個本事能管得住。就算有,也未必也忠於皇上。」

    「你的意思是,讓朕將離幽王派去桐州?」蕭予寄猛地掐住他脖子,不像帝王倒像是個索命鬼,「朕真當你有什麼好計謀,聽你廢話了這么半天!」

    時松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不……」被扼住的時松喘著,咽喉艱難地發出聲音,「草民……有另外的辦法……」

    一聽這話,蕭予寄才驀地鬆了手。

    其實若真狠了心要收回桐州,蕭予寄大可跟順成帝一樣派自己的手足前去。而他的手足,便只有蕭予霖去。

    但那樣一來,他更怕了。

    一旦放蕭予霖出了京都,那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於是兩者權衡之下,他選擇了最保險的那一個。

    這都是他知道的,所以時松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被戲耍了。

    如果現在告訴他,有第三個選擇,既不用把狗放出去,又能把球撿回來,那他其實是很樂意的。

    時松:「草民在桐州待過幾天,同范桂屹打過交道。交談之中,他流露出不想再受太后管控要忠於蕭家的意思。」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也沒有要裝下去的意思了,他淡聲道:「所以,桐州現在,在臣弟手中。」

    「你說什麼?」蕭予寄懷疑自己聽錯了,猝然給了時松肩膀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當真以為這蕭家是什麼豬狗牛馬都能進的?你這雜種膽子不小,妄想一步登天?我看你是痴人說夢!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帳拖出去斬了!」

    侍衛衝進來,左右拉著時松就要將他拖出去。

    時鬆快語道:「不知皇上是否記得當年的慈妃?瑞通十八年時身懷六甲卻被褚家連累下了刑部,被折磨至死前誕下了一名死胎。就算皇上不記得,太后娘娘總歸是記得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