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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他害耒兒幹什麼?」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雖然哀家很想讓柏子濯死,但哀家能看出來,這事兒可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方姑姑給她捏著肩,揣測道:「難不成真如皇上所想的那樣,為了報當年柏家冤案的仇?」
「你糊塗了還是柏子濯糊塗了?真是為了報仇的話,」范淑章冷哼一聲,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哀家才是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再不濟也是張世曉和彭茂鴻其一,動耒兒算哪門子仇?」
方姑姑卻不以為然:「可是當初那些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還未可知,怎麼可能找上娘娘?」
「說不定他就全知曉了呢?」范淑章倏地睜眼,發呆似的無神盯了片刻,復又閉上,「罷了,上次卿辭不慎,僥倖讓他逃了回來,好歹這次終於能死了,那些陳年往事還是讓他爛肚子帶進棺材裡吧。」
她輕嘆一口氣:「稚子無辜,只是希望耒兒不要出事。」
刑部大牢行刑地鐵架上的人不省人事,青絲墨發散亂不堪,和著滿身冷汗血污,附著在臉上、襤褸衣衫上,甚至看不出死活來。
張騅期從椅子上站起身,將杯子中的水澆花似的慢慢地淋在架上人身上,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捏著架上人的下巴頦問道:「昨天不是很狂嗎?我只是一天一審,這才第二天,你就不行了?」
時松突然想起,半年前在馬渡山,腦海里第一次閃過零碎畫面出現預兆,牢獄、刑犯、殘破不堪……現在想起來,原來那預示的是自己的結局?
他捏緊了拳頭,疼得渾身都在抖,其實已經疼得麻木了,但方才張騅期潑的那一杯鹽水又喚起他一絲知覺。
張騅期往他身上招呼一鞭:「還不交代嗎?你覺得自己還撐得過明天嗎?」
「我說了……大人無罪……」時松說話得忍著疼痛,十分吃力。
「骨頭這麼硬?」張騅期拿著鞭頭在他肩膀輕輕拍了拍,「不如我給你剔了得了?」
時松下決心似的閉上眼睛:「隨你……」
張騅期搖頭嘖嘆道:「算了算了,死了怎麼辦?該交代的還沒交代,我也還沒玩夠呢。」
他輕笑著,附在時松耳邊小聲道:「我仁慈,讓你多活幾天得了。」
「你們兩個,把他帶下去。」張騅期朝旁邊兩人點了點,說完又側身朝著另外一群人,「你們幾個,把柏子濯提出來。」
聽見後面那句話,時松眼睛閃過一瞬不明情緒。任由著兩人把自己拖下來,他瞪著張騅期,沙啞道:「你們把他如何了?」
張騅期拂掉身上不存在的髒污,笑說道:「他是主犯,你覺得他情況該是如何?我勸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自己都是一尊泥菩薩了,真有閒心。你要是肯供出他來,我倒可以讓你走得痛快點。」
時松也扯出一個笑來,抬頭瞧著他,輕聲道:「那你過來,我告訴你。」
見他突然扭轉態度,張騅期倒還吃了一驚,將信將疑地將耳朵湊過去。
「呸!」時松突然大笑起來,撕裂痛感也沒能止住他斷斷續續外傳的笑聲,「我五歲就不上這當了哈哈哈哈……」
「好,很好!」張騅期氣極反笑,揪著他的頭髮猛地往前一摜,鬆手後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今天審完了罰夠了,明天繼續,真希望你和你家大人能多挺幾天,我沒玩夠的這一時半會,可別死了。」
時松也笑著回道:「放心,順張侍郎的意,暫時死不了。」
因為他已經想到對策了,如果蕭耒沒有死,他就可以去賭一把。
第66章
雨落閒庭,風颳翠竹。
紅瓦長廊下,置著木輪椅,輪椅上的人望著陰沉天空,兀自伸手。
「阿玏。」
屋檐水打著秦玏探出的手,秦玏聞聲回頭,見了人一勾唇:「雲道。」
秦玏身旁候著的下人見關榮回來了,便很有眼力勁地退下了。
關榮抖了抖紙傘,又掂了掂包裹,隨後塞給他:「含今巷的那家桂花糕。」
秦玏悶咳幾聲,報之一笑:「難為你還記得……」
關榮將傘立在檐柱下,俯身將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攏了攏,又揉了揉他的頭,隨後覆上輪椅把:「外面風大,我推你進屋。」
「好。」秦玏點點頭。
關榮:「我算了一下,步子再緊,也還得五日能到。不知暉城情況如何,也不知將軍如何面對南疆兵……」
「其實將軍來找你時,你就該去的。我這邊有母親和阿珠在,你不必有後顧之憂。」秦玏側仰看著他的下巴。
關榮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以前都是你我二人守在將軍身邊的,這一下子讓我和別人並肩,倒是不習慣了。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比起將軍,我更擔心柏大人他們。」
「我倒是覺得,他們會化險為夷。」
關榮眼裡似閃過虹光,奇道:「阿玏何出此言?可是有何高計?」
「哪兒有什麼高計?」秦玏用著打趣似的語氣,「將死之人的直覺罷了……」
「秦玏。」關榮的臉登時沉了下來,難得認真叫了他名字,握著輪把的力道重了幾分,語氣肅然,「你若是再說這樣的話,我可就不管你了。」
秦玏無奈笑笑,低頭咳了兩聲:「聽你的,不說了不說了。」
被關押的第三天,獄卒照例來牢房提時松,不過這次時松沒前兩天這麼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