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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那你的意思是,聖上錯了?」張齊敬忽地將手裡的熱茶潑到趙五身上,「還是說我錯了?」

    趙五被燙後一陣慘叫,也不敢言怒,伏在地上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畢竟在他印象里,離幽王就是半年前馬渡山馬場上和蕭耒挽弓的那個人,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半年後,「離幽王」會變成柏家的一個客卿了。

    彭祥認真想了想:「老師,依學生之見,錯不一定在趙五身上。」

    「怎麼,茂鴻也覺得錯在我?」張齊敬乜了他一眼。

    「學生不敢。學生只是覺得,太巧合了。」彭祥給他添上茶,「老師不覺得柏家那個叫時松的,某些角度和蕭予霖有些神似嗎?」

    「你這麼一說……」張齊敬捧茶注視著堂外,似在發呆。

    彭祥給他提了這麼一嘴,他才發現確是如此。儘管只匆匆見過幾面,但耐些心總能在他身上找出幾分蕭予霖的影子來。只是那影子近乎錯覺的很淺很淺,稍不注意便無法捕捉。

    張齊敬突然變臉,對著趙五和聲和氣道:「若是不留意,認錯也是人之常情。再有下次,我不留你,下去吧。」

    「多謝主子饒屬下一命!多謝主子……」趙五聞聲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巧合。」張齊敬摩挲著茶杯,偏向彭祥,「真的只是巧合嗎?」

    「學生不知。不過總算不得什麼好事,之前千方百計地想他柏子濯死,現在真做到這一步卻費了莫大代價,亂了精心布置的一盤棋,倒是擾了原來的步子。」

    張齊敬長嘆了口氣:「是啊!若是不曾走錯,如今在牢里的該是他蕭予霖,後面的路也能走得輕鬆了,這大變還不算大啊!」

    彭祥:「現在南邊亂得不成樣子,朝中人心惶惶,學生覺得大可趁此再布一次局。」

    「也沒辦法了,走到這一步,」張齊敬惋惜般搖了搖頭,「蕭予霖不得不死。」

    彭祥想起什麼似的開口:「老師,桐州那邊……」

    陰鬱了半天,張齊敬聽見「桐州」兩個字才揚起唇來:「放心吧,已經準備妥當了。」

    「那呂二豈不在返程路上了?」

    「不急,他請命在桐州多觀察些時日。」張齊敬喝了口茶,「我想了想,那邊確實也該要有人盯著。」

    他抬眼見彭祥憂心忡忡的樣子,瞭然道:「我說了,他跑不了的。這孩子自小在我身邊養著,他什麼性子我還是知道的」

    彭祥皺著眉,猶豫道:「學生總覺得……」

    「大事將成,有這種感覺也正常。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刃上,後退更是只有死,難道就要因為你的一點感覺止步不前了?豈不是婦人之仁?別被怪力亂神了。」

    彭祥低眉頷首:「學生愚知,老師教訓得是。」

    這邊忙著布局,宮裡也閒不下心來。

    自從蕭耒毒發吐血後就昏迷不醒,太醫進進出出了幾批,餘毒難清,給不出個具體的治療方法,全推脫給時間看命了。

    雖然是張齊敬給人弄成這樣的,但他再怎麼著也算是蕭耒的舅公,於是又好心地給他送了些補品。要是讓時松知道了,他指定以為這人有人格分裂。

    這事兒一出,蕭予寄更是焦頭爛額,朝堂政務要處理、南疆兵務要交接、朝中的勢力分踞、後宮的勾心鬥角……這邊還得憂心他隨時會掛的唯一兒子。

    魏忱跟著魏遠進宮探望時,發現平時端莊大方的魏悅眼睛都哭腫了,心疼得不行。

    不過心疼歸心疼,該幹的事卻忽略不得,畢竟掛著兩條人命。

    魏忱看完蕭耒後,轉身忽地一跪地,急切道:「皇上,微臣覺得,此事尚未有定論,昭王被設計和子——」

    蕭予寄一甩袖,怒沖沖道:「你休要再說!朕現在只是將他革職交給刑部查辦了,還沒有下令要他人頭!若耒兒此次出事當真與他有關係,他是掉十次腦袋也換不回來我耒兒的一根手指!」

    「他一個罪臣之子,也虧得當年外祖父求情朕才饒他不死!他卻想著謀害皇子報復朕?朕也是心軟,早知如此,當初朕就送他一起下去和他家人團聚了!」他朝魏忱肩膀狠狠一踹,似要將怒火全部灑在他身上,「魏侍郎,朕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容你多次放肆!你卻不知收斂!朕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跟著那姓柏的混帳滾去刑部大牢里!」

    魏忱當即被踢得三尺遠,像是被踢散了渾身的力氣,撐都難撐起來。

    魏遠驚狀正想去將他扶起,剛踏出兩步便聽蕭予寄怒火未熄的嗓音:「將軍也要說情?」

    現在只是去給自己兒子搭把手都要被扣上說情的名頭了,看得出蕭予寄當真氣過頭了。

    魏悅含淚汪汪地扯著魏遠的袖子,搖了搖頭示意緘口。

    魏遠雖糙了點,但該有腦子時絕對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即使自己多勞苦功高,指不定什麼時候蕭予寄給他來一出「功高蓋主」呢?

    縱使再咽不下這口氣,他也不敢和氣頭上的蕭予寄對著幹。

    魏遠咬牙道:「末將不敢。」

    魏忱適應了好久才能繼續撐著身子,再跪回蕭予寄面前。

    他緩緩伏地叩首,語氣里儘是無奈,無力道:「微臣……知罪……」

    偌大皇宮另一頭的闔春宮裡,范淑章剛看過蕭耒回到宮殿,脫了富麗衫袍,閉眼倚在貴妃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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