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頁

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對了,二位還不知道吧。今晨昭王突有吐血之兆,皇上聽了心急火燎地宣太醫來瞧了瞧。結果你猜怎麼著?」張騅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太醫說,殿下是中毒了,而且這毒,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太醫縝密推算出的時間,是在半年前。」

    二人聞言無聲相對片刻,都捋著張騅期說的這番話。

    半年前是什麼時候?時松想了想,正是秋獵那幾天。而那時,恰好自己見過蕭耒一面。

    這一面,時松後來也和柏秋行提過,柏秋行自然也想通了。

    他們的目的,其實是蕭耒,或者另一個他們不曾料想過的人。

    這盤棋下得,當真之大、之久。

    「得罪了,柏大人。」張騅期很好心地攤手示意「請」,臉上依舊掛笑,不過是純噁心人的那種,「二位和我走一趟吧。」

    連蕭予寄的逮捕令牌都拿出來了,事已至此難有回圜的地步,二人也都知道多說無用了,只得吃悶虧跟人走一趟了。

    就在錯身的那一刻,張騅期笑著在柏秋行耳邊悠悠道:「柏子濯啊柏子濯,這遭你必死。」

    柏秋行駐足側身,坦然地對上他的視線:「你們的目的怕不是我,陰差陽錯而已,死了又如何?怕於你們的大局無益吧?」

    說完,柏秋行斂眸提步跟著帶路的人,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到不像是要下獄的。

    他總是這般處變不驚。

    張騅期極為不爽地看著他的背影,對著圍院的眾人揚聲道:「給我搜仔細了,柏府上下一個角落也別放過。事關昭王,但凡出了差池,可是要掉腦袋的!」

    一般來說,做什麼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不過這下獄倒有些不一樣。

    柏秋行第一次因罪來刑部的時候,是多年前柏家出事時,雖遭了不少罪,可矛頭總不是在自己身上。

    第二次來這裡,正是前不久張齊敬出事那次,而那時范知仁只是讓他看著別人受刑,待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倒沒給他關過牢里。

    這算是第三次了。

    時松就更不一樣了,別人在刑部都是進輪迴的,他卻是從輪迴里出來的。

    他第一次來,就是打娘胎里來的,什麼都不清楚。而且要較起真來,他還不算來過,畢竟當年那個落地娃娃是富貴兒。

    認真說起來,他進過牢,但沒坐過牢。以往都是跟著審別人的,這下顛倒了身份變成自己被審,不免惶恐。

    進了刑部大牢後,二人就被分開關著了。

    常年陰霉腐臭的氣息衝擊著嗅覺,偶爾飄來的一陣陣血腥味也令人作嘔。

    時松縮在牆角,復盤著這棋局。

    到底是哪裡自己不曾注意到?或者說,是那些人經過的哪個環節是自己沒有料想到的,才導致了這副局面。

    鞭笞聲、剜肉聲、鐵盆敲擊聲……各種刑具聲清晰可聞,尖叫哭喊聲也不絕於耳,倒是給時松聽得驚心。

    不對,他現在要想的是,該如何擺脫這困境,等留下這條命再慢慢復盤。

    如果定罪了,那就是必死無疑,真的再無翻盤機會。

    他可不想去賭死了後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就算運氣好真的能回去,那柏秋行呢?柏秋行就真的死了啊……

    正當他想著如何擺脫困境時,牢門鐵鎖響了。

    時松抬眼看去,來者正是方才神氣十足的張騅期。應該是才從柏府回來,不過時松猜他什麼也沒搜到。

    時松心知肚明得很,一來整座家宅比自己的臉還乾淨,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二來他若真找到什麼東西,肯定會先去柏秋行那兒。

    「該怎麼稱呼你呢?」張騅期抱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時松。

    時松沒回他,甚至一個眼神也沒給,他連「富貴兒」這個名字都不想告訴他。

    張騅期一改往日笑顏,彎身捏著時松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狠聲道:「你這脾氣倒是跟你主子一個樣。」

    時松捏著張騅期的手腕,下了力道傳出兩聲「咔咔」響,隨即往一旁甩開,冷聲道:「別碰我。」

    張騅期氣極反笑,活動了自己的手關節,陰鷙道:「好啊,半年前馬渡山秋獵,私下見過昭王殿下的,是你吧?」

    時松不搭腔。

    「柏子濯指使你給昭王下毒的?他有什麼目的?」

    「莫須有的事就不必多說了吧?誰下的毒目的又是為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好啊!好啊!」張騅期諷刺地拍了拍手掌,又放鬆似的扭了扭脖子,「來人,把他拖出去架上,刑具輪番伺候,看他招不招。」

    第65章

    一道閃電下來引得悶雷滾滾,京都難見的晴光又被一場瓢潑大雨吞噬,許是初春前的鋪墊。

    分明是白日裡,雨霧蒙蒙籠著陰沉天光,活像破曉前未知的黑暗,倒顯得幾分可怖。

    「這天變得……」張齊敬坐在堂上,望著淅瀝雨點潑到石板院中,「棋差一招啊!」

    彭祥起身,覆手幫他扯了扯膝蓋的毯子,他知道張齊敬一到雨天就寒腿的老毛病。

    張齊敬只擺擺手示意不要緊,隨即將目光落到堂下跪著的人身上,不緊不慢道:「趙五對吧?你不該給我個交代麼?」

    趙五一個勁地磕頭,喊道:「冤枉啊主子!我就是按照呂侍領的吩咐來的,當時在場的那個人分明就是離幽王!我看準了才將昭王往那邊引去的,怎麼可能會是柏家的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