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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暗中派人到她的地盤,不就是借著膽子去噁心她嗎?
范淑章思索道:「張家的人回來沒有?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去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儘快。」
「是,奴婢這就去。」
第60章
京都的晴陽未見幾天,便也被桐州雨所侵染。大雨瓢潑肆虐,下了一整天也沒有要歇的跡象。
雨敲瓦聲和這打更聲貫穿著大街小巷,給整座城平添了幾分詭異。
雨中夜行的人,避開眼睛繞過巷道,駕輕就熟地沿著泥濘小路拐進偏門,進門後便直朝某處去。
夜行人來到燃著豆光火苗的房門前,有規律地敲了敲門。
蕭予霖聽見這動靜,當即知道了門外是何人,趕忙放下手裡的書去開了門。
他將人拉了進來,轉身關上了門。
「予霖。」魏忱笑著招呼道。
蕭予霖見他渾身都濕透了,回手扯了根帕子擦去他身上的水,不免急切道:「怎麼淋了一身?不是說好這幾日不來了嗎?」
魏忱貼著他的手,接過帕子來自己擦拭著,扯出一個從容不迫的笑:「有急事。」
蕭予霖便轉身給他找了套乾淨衣裳,背身說著:「就算有要緊事也該另挑個時候,外面的人本就盯得緊,再加上今夜下雨,更是難行。就算你不疼惜自己的身子,也該想想……」
「予霖,」魏忱將他羅里吧嗦的一堆話打斷,「聽我說好嗎?」
蕭予霖把衣服遞給他,無奈道:「先把衣服換上再說好嗎?」
魏忱笑著接了過來,待他換完出來時,蕭予霖已經給他熱好一壺茶了。
他倒了一杯遞給魏忱:「什麼事這麼急?」
「子濯回來了。」
「什麼?」蕭予霖萬分疑惑,「我怎麼沒聽說他面聖復命的消息?」
魏忱搖搖頭:「帶著傷回來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蕭予霖將「擔憂」二字全然掛在臉上,蹙眉道:「那他現在如何了?」
魏忱便把關外的事給他簡單複述了一遍,收了笑容神色微凜:「子濯前兩日清醒過來,我去見過他一次。他給我說了好多事,還說他在黎古內見了一個人。你可知,他見到誰了?」
蕭予霖一聽他這話便明了:「總不會是什麼簡單人物。」
「的確不是,他見了懿德公主。」
蕭予霖追憶著想了想:「姑母?」
這倒不是他記性差,畢竟小時候,他與這位姑母的來往並不多。再加上懿德出嫁十餘年之久,後齊境內鮮少有此人的消息,一時間沒想起來也無可厚非。
「嗯。子濯還從她那兒拿了一樣東西回來。」
蕭予霖直覺不想面對,心中不安似有鼓擂,總覺得這件東西能影響不計其數的人事物。不過,就算他不問,也阻不了魏忱告訴他。
魏忱抬眼看著他,眸中框住了憂慮和憤懣還有……心疼,他緩緩道:「一道先皇擬旨。」
明明是驚天動地的秘聞舊事,卻被三言兩語述完。
那隱於十年前的秘密,揭發之時不是一片腥風血雨,而是出奇的安靜,襯得屋外點點雨聲震耳發聵。
或許是真的安靜掀不起水花風浪,也或許,只是更大暴風雨前的寧靜。
作為主人公的蕭予霖,背後像是被什麼壓著喘不過氣,啞然良久良久。
魏忱看著他,也抿唇不再言語,屋裡一陣沉默。
他不知道說什麼,現在這種情況,連安撫都是過錯。
這曲折事件給人的打擊,就算旁觀者也不能倖免。
多少與此事無直接關係的人知曉後難以接受且為之震懾?更何況蕭予霖這麼一個直接事中人。
十年蹉跎無意的光陰,原來是可以避免的?苦楚、委屈,原來都是陰謀所致?
蕭予霖不知道這世間軌跡到底該是如何,只覺得可笑可悲。
他不忍、不服、不堪,那樣意氣風發的自己,終是成了拔去爪牙的籠中困獸,再不復當年,再……難回當年。
遺憾嗎?憤恨嗎?那些心知肚明的答案始終道不出口,他只覺得,這天下萬事當真齷齪透了。
拖著一人犧牲萬人,只為了成全那個陰謀。
他在意的不是當年的事實,也不是那一紙詔書上的名字,而是他被糟踐的十年。
人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多年緊繃的弦突然斷裂,心中一道牆驟然坍塌。
他無聲哭泣著,罄竹難書卻無控訴之人。
到底難評。
可這些,原不該是他受著的啊……
不知過了好久,蕭予霖才回到當下來,鎮定幾分沉聲問道:「那道詔書呢?」
魏忱猶豫片刻:「被小時帶去桐州了。」
「什麼?」蕭予霖猛然一驚,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們……」
他沒想到柏秋行他們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
魏忱就是怕見到他這副樣子,給自己做了一整天的心理準備才敢來。
他按住情緒翻湧的蕭予霖,溫聲解釋道:「予霖,我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事發突然,小時去桐州也是不得已之舉。我知道此事過於突然,一時也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你該好好想想了。」
蕭予霖苦笑一聲:「遇歸,我還有退路嗎?」
「可就算小時不去桐州,你依舊維持原狀也沒有退路。」魏忱伸手輕撫他的鬢角,「這天下,終是要亂的,何不為自己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