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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柏秋行微側身子看著他:「方才你和我說呂縛不對勁,是怎麼個不對勁法兒?」

    「我覺得,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張齊敬近衛,呂凌。」

    長得像就算了,兩人還都姓呂,這未免太過於巧合。

    一陣默然,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各自捋著這其中的關係。

    如果周珂當年參與了周佑一案,那就和京都有著莫大的牽連。而當初關聯褚家和周家真假冤案的人,就只有三個人。

    太后、張齊敬還有孟慶鍾。

    最後一個柏秋行已經自動排除了,孟慶鐘的立場到底在哪邊不好說,但總歸離不開前面兩人。

    那麼於周珂而言,就有太后和張齊敬兩個選擇。

    如果按照時松的說法,呂凌和這酉州駐守將呂縛真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那酉州極有可能已經是張齊敬的囊中物了。

    進了院子就要分別各回房間時,柏秋行突然開了口。

    「你為什麼對當初褚家的事這般感興趣?」

    這個問題柏秋行問過他,但時松不願意說。

    時松打哈哈道:「有嗎?兵書政書看得多了還不准看點史書?」

    「調查方琴和太后也是看史書看出的覺悟?」

    時松有些無奈,他怎麼又提這事兒……

    柏秋行見他那為難模樣,便也知道他還是不願意說。

    「還是那句話,」柏秋行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別傷到自己。」

    時松也放鬆了些,笑道:「我心裡有數。這裡的事兒,大人可有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強龍不壓地頭蛇,先按著吧。」柏秋行頗為頭痛地揉了揉眉心,這焦頭爛額的事,換誰都一樣無法兒。

    能一天之內發現這些端倪就已經是破天荒了,至於解決辦法,目前是無解的。

    到處都是一鍋粥爛到根,桐州、谷城、蒼平,就連京都內也是各方勢力盤踞,現在也不差一個酉州了……

    真正的解決辦法,只有打亂天下重來過了。

    時松想得到,柏秋行也做不到。

    至少目前,是做不到的。

    第54章

    出了酉平關,又行了四五日,才到了黎古族民聚集活動地。

    一路奔波,時松感覺自己骨架子都快散了。他抱著個厚瓷器罐跳下馬車,那是他從柏府帶出來的,一路都悉心照料著。

    裡面裝著的,是處處不由己的困縛之身,是原本屬於此處的自由之魂,是那個明朗美麗的罕琅。

    柏秋行沒有將她下葬,罕琅不屬於後齊,她有來處也應該有自己的歸處。

    這裡牲口隨處可見,抬眼看去,儘是廣袤草原,不過總是淺而泛黃。想是冬日少陽,溫度也低,這些植被便賭氣似的不長了。

    不過不落雪就已經是大幸了,畢竟對於遊牧民族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圓鼓皮篷蓋地四起,有緊挨著的也有零散獨立的。

    「薩拉木,後齊的朋友,很高興再次見面,歡迎來到我們黎古的草原。」

    這個滿臉絡腮鬍的人時松認識,就是先前跟著米賽格的那個使臣,阿魯羅多。

    柏秋行俯身一禮:「後齊的榮幸。」

    他微微側身,讓眼前人能看清身後狀況:「這是聖上為和樂公主及其腹中世子所備,後面兩車是送給乸爾王的一點薄禮。」

    阿魯羅多笑道:「後齊大氣!請各位隨我來,我們為各位準備了住處。請稍作休整,王今晚安排了接風宴,大王子妃也會出席,你們可以交談。」

    「有勞。」

    幾個黎古人領著時松進了一個圓頂皮蓬里,火爐、毛毯、矮榻,周遭的「牆壁」再加上這皮蓬外形,他心想,這不就跟電視裡的蒙古包一個式兒?

    時松將罐子放到矮榻旁,低眸輕聲自語著:「你原來住的地方在哪裡?你好像都沒跟我說過你阿大阿娜,他們還在嗎?你阿卡叫什麼名字?他會在哪兒呢?」

    這一通問題也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風聲不經意入耳。

    那圓罐子框了一個人的畢生,無奈悲戚。

    黎古不是不知道罕琅身死的消息。

    罕琅走的當天,蕭予寄就差信來告喪,結果黎古這邊派去弔唁的一個都沒有。

    她不是什麼金貴身份也沒有什麼權利勢力,黎古皇室不在意,自然也沒有激起什麼水花,討論了幾天那些人便淡忘了。

    真正忘不掉放不下過不去的,大概也只有家人了。

    「等忙過這兩日,就帶你回家。」時松撫著瓷罐,語氣神情倒真像是在與人交談。

    他當初追書的時候,裡面沒有這個鮮活人物。對於罕琅,他所知道的也只有她所告知的。

    再悔恨的念頭有過,再抱歉的話也說過,已然至此,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回頭路。

    她的死,是這個世界的一個轉折。自那以後,時松所見所歷,與原書本就不完整的內容絲毫不搭邊。

    也是時松心裡的是一個結。

    時松將腦海那些走過千百遍的胡思亂想驅除出去,回神著手整理被子,厚簾外陡然傳來崔言的聲音。

    「阿松?我能進嗎?」

    「嗯。」時松轉頭看著面上有些難為情的崔言,「怎麼了?」

    「我住的篷子讓小孩兒給劃拉了個大口子,住不了人。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空的來,我能和你擠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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