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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時松甚至懷疑,再這樣下去,就算哪天蒼平成了北夏的地盤,蕭予寄連屁也不會放一個。要不是朝中還有魏遠幾個大將鎮著,北邊境或許早已經亂了。
用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去想,他確實不理解蕭予寄的騷操作。
兵權兵權不收,外擾外擾不管,沒有威信亦無尊嚴可言。自己和皇家的虛名大於天,有人詆毀自己,第一時間去堵別人的嘴而不是自我反思。
他也實在想不出,蕭予寄登基的這十年間,究竟做了什麼利民的事兒……
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樣的國家,還能走幾年?
時松道:「大人都沒規勸過?」
柏秋行反問道:「你覺得呢?」
時松想了想,只道:「也對。那他怎麼沒處理過?」
這種事情,就算柏秋行不給他指出來,其他稍微有心的官員也不會坐視不管。
他不知道的是,就連范懷戚,早些時候也針砭時弊出面勸說過。
柏秋行手指沾水在桌案上寫了兩個字回答他後面那個問題——他怕。
「我就奇了怪了,指出其中弊端也就是派個舌戰群儒的使臣走一趟,又不是讓他親自去,他怕什麼?還能隔著十萬八千里扒——」
柏秋行不緊不慢打斷道:「小心隔牆耳。談論朝事可以,有些話私底下說便罷。」
時松擺手:「我大意了。」
認真說起來,蕭予寄怕的可多了。比如自己皇權不保,比如各路對自己的異議,再比如出使後談不攏顏面無存。再者嚴重一點,雙方打起來,他不會用兵。
哪怕朝中有能將,他還是怕,國庫資源人力都要補貼前線,他可能接受不了。
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下,自己按部就班就好,只要百姓不造反,其他事情與自己一律無關。
柏秋行看著時松道:「看來讓你多讀些書還是有用的。」
時松一副傲然樣,拍拍胸脯道:「那是!大人在我身上花的那些功夫,投的那些精力,那是包賺不賠!」
柏秋行盯了他一會兒,他真的不一樣了。
從當初翻牆都腿抖,到現在功夫過人。
從當初靠著怪力亂神破案,到現在一眼看出天下局勢。
他看著時松,就像看著自己精心培養出的花兒,既有成就感又為之驕傲——雖然他自己否認了,但這個事實已經深埋進他心裡了。
偶爾破土撓著他的心壁。
柏秋行眉梢微揚道:「看你這股聰明勁能保持多久。」
時松沒有回他那句話,而是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大人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其實他是想問,柏秋行打不打算攪進這場亂局裡。
繼續跟著走,或者,另有打算。
柏秋行顯然也聽出了他的其中意,回道:「有些事情,光是我有心還不夠。時機不對,先顧好當下吧。」
時鬆了然。
拋開蕭予寄到底姓蕭還是姓孟這個問題,就算蕭予寄是正統,這個問題若是柏秋行拋出來問他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答。
蕭予寄德不配位,這正統里能坐到那個位置的一個是昭王蕭耒,可那不過六歲孩兒,哪兒懂得什麼治理天下,只怕會更亂。而另一個便成了唯一的選擇,如今的離幽王蕭予霖。
就算蕭予霖當年有多才絕、多能幹、多被器重,這十年光陰,他爪牙就已經被磨掉了。哪怕他仍有那個能力,有那才德,那個位置,他本人也不一定願意去碰。
退一萬步講,哪怕天時人和,地利呢?該如何起又該如何收場?
其他勢力怎麼解決?兵糧哪兒來呢?不費一兵一卒嗎?不可能的。
太遙遠了,太浩蕩了。
還漏了一個人選……時松覺得不提也罷。
這些事情想得時松頭疼,他想,果然還是生在種田文的好……
「對了大人。」時松突然想起什麼來,把袖子裡的東西掏出來遞給柏秋行,「這個給你。」
柏秋行看清了那東西微愣片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麼了?不喜歡這款式?那沒辦法,人家只有這種賣的。」說著,時松不見外地把那彩繩繫到他手腕上。
柏秋行愕然道:「你……你為何送我這個?」
他難得緊張,也不知道為何,仿佛心跳得很快。
「又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起個心理作用嘛。再說我又不是只給了大人,有什麼好稀奇的。」
柏秋行這邊還心如擂鼓,聽了他的話有些糊塗,難以置信問道:「你還給了別人?」
「對啊。」時松這邊心如止水,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阿崔那兒我給了兩條呢,讓他帶了一條回去給閔清。」
說完,他還把自己手腕繫著的的亮出來給他看,說道:「保平安嘛,雖然不可多信,不過,偶爾信一信也未嘗不可。」
「……」柏秋行石化了一會兒,臉色簡直比吃了餿飯還難看,「你送給崔言他們也是用來保平安的?」
「不然呢?」時松陡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不成還能招桃花?!」
「……」柏秋行默然片刻,「出去,我要休息了。」
「?」時松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就被攆出來了,不就是條彩繩嗎?難不成還會招鬼?
船上燈火璀璨,微光和河面倒影映進窗戶,相連的裡間有亮著的也有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