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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啊?」崔言似是覺得不可思議,「往年除夕和上元兩天,大人都會讓府里的人出去放放風的,你怎麼沒去過?」

    時松擺擺手,隨便扯了兩句略過那個話題。

    其中緣由,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他忽然拿出什麼東西在崔言晃了晃:「我看街上的都在賣這玩意兒,送一根給你。」

    是根簡潔彩繩,紅色占多,繩尾有個頭子,可以系在手上。

    在明樂時,秦玏手上也有這麼一條,不過只有柏秋行見過。

    「……」崔言面色難喻,「阿松,你知道送這個代表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崔言整個人僵化,從頭到腳寫著震驚,臉色更難看了,心中已經開始默默措辭了。

    他在想怎麼開口婉拒才不傷他心。

    時松卻不以為意道:「不是保平安的嗎?」

    小時候他戴過類似的,福利院的每個小孩都有,活像批發市場一股腦批發回來的。他們院長就說,那是保平安的。

    「保……保平安?」

    「是啊。」時松又扯出一根來,將兩根都塞給他,拍拍他的肩,「回去後,勞你帶一根給閔清。此次去黎古,大人走了,御史台的好多事都要代由他處理了。唉,真可憐。」

    「……」崔言面如菜色,「你到底買了多少?」

    時松漏出手腕,給他看了看自己戴著的:「暫時就買了四條。」

    「……」崔言一臉糊塗,「暫時?」

    「是啊。我還想著要不要給趙將軍買一根去,還有阿龜啊王爺啊,哦對了,還有……」時松恨不得把他認識的道得出名字的人全部列舉出來,「雖然都是些小玩意兒,但也算是我的心意嘛。」

    要不是崔言知道時松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就要以為這人在廣撒網了,還是男女通吃的那種……

    崔言:「這個在你們家鄉是保平安用的?」

    「騙你作甚?難道在京都不是?」

    「……呃,其實要是保平安的話,也未嘗不可。」崔言不是有私心,他只是不想辜負了時松的「赤誠之心」,要是此時給他解釋再還回去當做廢品扔掉,還不如當做保平安的留著。

    他將兩條繩子放進鎖囊揣進懷裡,說道:「回去了就給閔清。你也別再買了,等回京都後估計就沒賣的了。」

    時松思索道:「好像也是。」

    這一去,少則也要一個月,屆時京都早換貌了,怎麼還會賣正月里的東西?

    行了一天早已看不見京都,晚風肆虐,帶著寒意,河面上總是要冷些。

    裡間相連,坊里過道燈火通明,時不時有巡邏的人帶起一陣風。

    時松給柏秋行送茶水的時候,他正看著兵書。

    「大人。」時松招呼一聲,將案盤放在桌上。

    柏秋行抬眼將他打量了一番:「好了?」

    時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暈船。」柏秋行言簡意賅。

    「我是什麼人?區區暈船,我——」

    柏秋行看他又一副活色,將他打斷:「范卿辭去桐州了。」

    「嗯?」時松沒再狂言,正經了些,「太后安排的?」

    「除了她也沒人了。」

    時松毫不見外地坐到了的低案旁,思忖道:「我聽說,桐州都督范桂屹,范家本家出來的,也是太后一手提拔起來的。不過最近不大安分,和那姜刺史矛盾頗多,二人先前都為太后做事。想是范桂屹見了太后近幾年的作為,也看不下去了,這才多番不對付吧……」

    「消息倒是靈通。」

    時松:「估計太后是怕掌控不了了,才讓范卿辭去的。」

    柏秋行側首道:「你猜,范卿辭要是殺了范桂屹,取而代之,皇上會不會管?」

    「怎麼管?按輩分來,他范徹景還是范重陽的叔輩,說小了也就是家長里短的自家爭執。說大了,」時松微微嘆氣,「他要真能管得住,現在桐州也不至于姓范了。」

    他抬眼對上柏秋行:「大人怎麼看?」

    「意料之中。」柏秋行揉了揉眼睛,「現在各方勢力掣肘著,桐州連帶周圍的幾城郡縣皇上動不了,往南以谷城左右一帶,還有張老二,也就魏大將軍常年守著的北方稍微好點。」

    時松托著臉,無奈道:「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吧。內憂沒有,外患卻是一直在的,我看北夏那邊也不怎麼安分。通商口被打通後,北邊的蒼平看似與北夏互通有無,實則那一帶並不繁茂,大人知道為什麼嗎?」

    柏秋行奇道:「你問我?我不信你不明白其中緣由。」

    時松老實道:「一半一半。有些地方不明白。」

    「哪兒不明白?」

    「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覺得——」時松想了半天才找到形容心中滋味的詞,「無奈罷了。」

    柏秋行道:「你說給我看看。」

    「北夏不比南疆,南疆乃南蠻之地,與咱們後齊並無往來,他要是進犯侵擾,駐守軍將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就算張同規再怎麼心懷不軌,他也知道在其位謀其職,不可能讓南蠻子得寸進尺,該還回去的也不會少半分。可——」

    柏秋行替他接了話:「可這北夏不不同,咱們兩國也不是水火不容關係。」

    「對,北夏不比南疆。蒼平那兒的通商口才通幾年?兩國表面的交好只是一時的。北夏人屢次在蒼平找茬兒,到底是商面上的糾紛還是北夏王室派的人也未可知,當地官府更是難辦。」時松吐了口氣,「就算將情況呈報到上邊去,皇上也只是打哈哈過去了,一直沒有同北夏認真談過此事,都快成兩不管地帶了。那邊百姓苦不堪言,這就是落後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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