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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趙江池不見片刻慌張,反而語出驚人:「你是柏家那個姓時的?」
「……」
「就是你!」趙江池語氣十分篤定。
時松無言半晌,將斗笠摘下,無奈道:「我都裹得這麼嚴實了,你怎麼認出來的?」
「聽聲音啊,你聲音挺有辨識度的。」
「……」
「都是熟人,這個就用不上了吧?」趙江池說著將他拿著匕首的手移開,「你剛剛說,幫什麼忙?」
還不等時鬆開口,趙江池嘴巴閒不住地道:「我知道了!難怪你要用這個。柏家出事了,你是怕我去揭發你?你不用擔心,南下那一趟咱倆也算朋友了,而且我知道那事兒肯定不是你家大人做的。」
時松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個交情不深的人也願意相信柏秋行,於是不解道:「為什麼?」
「他怎麼可能蠢到在宮宴上動手?」
時松:「……」
他想,也對。在外人眼裡,柏秋行是非常精明的,這麼明顯的破綻,明眼人都清楚不可能是他做的。
趙江池言歸正傳道:「對了,你說要我幫什麼忙?」
「我要見褚家大小姐。」
第49章
柏秋行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周圍的人剛撤走不久,府外大門這才點上燈,兩盞火籠隨風輕晃。
柏秋行原地看了一會兒,正準備提步上台階進去時,大門忽地衝出一人來。
松灰髮帶高挽,時松身披蓮青綢繡鶴氅,手上還抱著兩把青灰紙傘,神色有些匆忙。
從隱黃朧火光,忽而在他臉上閃過,點點束束地綴著。
他見到柏秋行愣了一瞬,停足立在朱紅門下,粲然一笑,轉而用疏朗又清脆的嗓音招呼道:「大人。」
雪紛飛,階梯下的人抬眼,透過片片碎雪與他對望著。
他好像真的很開心。
柏秋行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毋庸置疑的很好看,還很……舒心。
後來,柏秋行回憶了好久好久。
他想,大概是在這一瞬吧。
「嗯。」柏秋行微微偏頭看著他,「半仙準備去哪兒?」
時松搖了搖手上的傘:「準備去接大人來著。」
「我都到了。」柏秋行提步上去,與他齊肩,側首注視他。
時松無奈地用傘拍了拍手,佯裝思索地應道:「是我來晚了些。」
柏秋行往裡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很快地鬆了手,錯眼道:「走了,進去吧。」
回了三更冬,叫來大夫給他肩膀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不深,只是耽擱了些時間凝血難處理。
時松見他無恙,鬆了口氣。今天忙活了一天,也準備退下去洗洗睡了。
結果門框都沒摸到,就聽見柏秋行說:「你今晚不在這裡候著?」
「?」時松一臉不解,「我為什麼要候著?」
柏秋行披上外衣,反問道:「我上次受傷你不也候著的?」
時鬆快被他氣笑了:「上次不是因為你傷得嚴重嗎?而且馬叔那邊也有事才讓我來的。」
誰知柏秋行理直氣壯道:「我最初讓你搬到三更冬來,不就是讓你來打下手的?」
「……」最後時松又又又打起了地鋪。
熄燈後一陣寂靜
柏秋行突然出聲:「聰明了不少,今天做得不錯。」
時松撐起身,透過一片黑將視線落到床上,被誇了莫名心情好,揚唇道:「那當然,我可是——」
話到一半又噎回去了,他轉個彎:「我可是時松。」
柏秋行奇道:「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半仙了?」
時松驀地躺回去,看著房梁,訕訕地自嘲道:「半仙不仙了唄!」
他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大人,那個人最後怎麼樣了?」
柏秋行知道他說的是誣陷他的那個的小太監,也不隱瞞地說道:「瘋了,最後自盡了。」
屋內良久沉默,時松沒有再說話,柏秋行以為他對此有些許感觸,於是說道:「死得不冤。他人在入宮前,殺人放火強搶民女什麼事都做過。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不得已才進宮的,他早就該死了。」
他想起那人最後的瘋魔樣,又補充道:「唯一的美德,也只剩孝順了。」
還是不聽時鬆開口。
柏秋行翻身向著外邊,抬手掀起幔帳,能透過入戶的微光看見地上人的朦朧睡影。
被衾有規律地一起一伏,仔細些還能聽見勻稱的呼吸聲。
時松睡著了。
這邊的人睡著了,自然有人睡不著了。
比如精心設局的范淑章。
忙活了半天,讓柏秋行跑了就算了,最主要的是連張齊敬也沒毒死。這局做得簡直像個笑話,一石二鳥不成,反而竹籃打水。
再比如做戲十足的張齊敬。
演戲演得情真意切,委身在床上半死不活得躺著,最後也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雖然暫時將太后那邊迷惑住了,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還比如「臨危受命」前往桐州的范徹景和呂凌。
用范徹景的話說,就是——「他奶奶的,沒想到我也有出人頭地領兵當頭子的一天。姑姑待我當真比親爹都好。」
范淑章發話讓他去桐州接管那幾萬的兵力,準確的說,是去盯著掌管那幾萬兵的人,於是他就激動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