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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柏秋行身份特殊,就這麼個人證,再加上范懷戚叮囑過幾句,范知仁也不敢輕易用刑。
他就帶著柏秋行看著,看著那個人從人模人樣被折磨成了這副慘狀,他耐心道:「大人可有何要辯解的?」
柏秋行淡聲道:「我說過,我若是想要張世曉的命,不會讓他有還剩一口氣的機會。」
忽然一道銀光閃至而來,直逼柏秋行臂膀,柏秋行見狀也沒躲。
而後,那道銀光插入了他的左肩,紅血股股溢出。幸而不算深,柏秋行並沒有太多的痛感。
對面的持刀人正是張騅期。
范知仁見狀一把將他推開,長刀落地。
柏秋行淡然地看著他,面上毫無波瀾,未有言語。
范知仁慍道:「束則!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張騅期嗤笑著,「你該知道他做了什麼!大人,他一個罪犯,為什麼不對他用刑?還讓他身挺立在此處?國法何在?」
范知仁怕他又衝動,站身擋在柏秋行前面,訓道:「此案尚未有定論,你就如此魯莽!又視國法何在?」
張騅期一改往日笑顏,上次秦玏一事就和柏秋行結下了梁子,再加上張家一貫的立場,他此時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咄咄逼人道:「大人難不成是想包庇他?」
范知仁氣得鬍子抖:「我在這裡,豈容你胡來?!」
「你說得當然輕巧!那床上躺著的是我的父親不是你的!若是哪天范太師經歷了此事,你還有此等心緒,再來教訓我也不遲!」
說完,他拿起烙鐵就要衝上去,卻被來人的傳話亂了節奏。
「大人,褚家大小姐求見。」
范知仁見他分神,一把奪過烙鐵柄,耐著性子問道:「這是刑部大牢,不是女娘閨閣,她來做什麼?」
傳話人道:「說是為張尚書被毒一案來的。」
張騅期睨了一眼柏秋行,隨即插話道:「她一個人來的?」
「是,只有褚大小姐。」
范知仁思量半晌,緩緩道:「放她進來。」
柏秋行抖了抖雙袖,絲毫不介意肩上的傷。
他仍閉口無言,只是與幾步遠的張騅期對峙著,場面氣氛一度緊張。
范知仁生怕一不留神兩人就打起來了。
直至褚偲進來後,所有人的注意力才都被引了去。
「舅舅。」褚偲掃了一眼在場眾人,乖乖行了一禮。
范知仁道:「偲兒,你說你是為了這案子來的?」
「是。我是來給柏大人做個人證。」
張騅期好笑道:「褚小姐,你可知柏大人犯了何等罪?」
他下巴揚向架子上的血人:「這個也是人證,他親口承認就是當朝御史大夫指使他做的。昨晚所有人都看見他離席了一段時間,而且他返席時間與我爹攝毒的時間一致,你說好巧不巧,他還提前離場了?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所以我說,我是來做人證的。」褚偲不卑不亢,沒有被他的一通看似有理有據的話所唬住,她指向架子上的人,「他撒謊了。昨夜柏大人離席的那段時間,是跟我在一起的。」
范知仁不自覺皺眉,正要說些什麼,褚偲就開始辯白。
「不過舅舅不要誤會,我昨個兒找柏大人,是為了謝恩。」褚偲轉過身來看著他,「前些時日我和溫兒還有表姐弟幾人在街上閒逛,恰巧碰上表兄的馬發了瘋。就在那瘋馬快撞上來時,是柏大人救了我。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那日街上的百姓,皆是證人,當時懷安也在。」
范知仁一臉無奈:「卿辭當真是——唉!」
畢竟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再怎麼恨鐵不成鋼也不好當著小輩的面指責。
褚偲接著道:「那時候場面混亂,我也沒找到空子去答謝一聲。昨個兒才找到這麼個合適的時機,結果沒想到會把大人卷進這場冤案。」
范知仁:「那昨夜,可有人瞧見你二人碰面?」
褚偲想了想:「不曾。」
張騅期哼道:「褚大小姐,你也說了,沒有人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他又救過你一命,那誰知道你是否為他做偽證?」
「張侍郎這話說得就有失偏頗了。是沒人能證明昨晚柏大人同我在一起,可就有人能證明這小太監說的話是真的了?」褚偲偏頭看了一眼柏秋行,又迅速正身,「再說,他是救過我一命,可我總不至於賭上全家性命,做假證背上欺君之罪去救他。退一萬步講,我褚家,總比這個小太監要可靠些吧?」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一步不讓。
現在有兩起說法,雖然誰真誰假還尚未可知,可在場的人除了張騅期,幾乎都相信褚偲所說。
畢竟她說的話句句在理,而且又是世家小姐,說的話總比一個無名太監要信得過些。
范知仁對著架子上的小太監道:「我再問你一遍,當真是御史大夫讓你去投毒的?」
小太監艱難道:「……是。」
在場一陣沉默。
此時柏秋行站到小太監面前,冷聲道:「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我。」
「……大人,大人你不能這樣啊……我是為了您才落到這個地步的,你這會兒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您救我,您要救我……」
「要我救你,也成。」柏秋行盯著他,「你到底是為了誰落到這個地步的你自己清楚。我要是猜得不錯,讓你投毒和讓你攀咬我的,是兩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