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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柏秋行聽得出,應該是有欣喜在裡頭的,他拖著長音回道:「如果你想的話——」

    時松不聽完就知道柏秋行想說什麼,他對著窗戶立刻打斷道:「不想!」

    柏秋行低聲笑了笑。

    冬日的陽光是沒有溫度的,斜斜灑灑地落到臘梅葉子上。半上午的時候,瓦檐成了一片白,院子已經有了踏足能被埋沒鞋底的積雪。

    柏秋行早晨去了御史台,三更冬里就只剩時松一人。

    罕琅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練字。

    罕琅伸頭看著窄案上的紙,著墨不多,她不認識後齊的字,便問道:「松,你這是寫的什麼?」

    時松現在的字比起才握筆的時候,可以說有質的進步,就連柏秋行那麼挑剔的人也都沒再說過他字丑這種話。

    唯一讓柏秋行看不順眼的,還是他那握筆姿勢。不過,柏秋行自從那次抓包崔言後也沒再給他糾正過,畢竟能用丑姿寫出一表周正的字,也是難得。

    天愈冷,時鬆手是僵的,現在寫的字倒是比不上平日了。

    時松擱筆朝手哈了口氣,看著紙上的幾個字回了罕琅:「大人柏子濯。」

    罕琅雖然沒聽過柏子濯這個名字,但聽時松說「大人」二字時便也明白,這個人是柏秋行。

    她有些不解:「這是柏的第二個名字?」

    時松想了想:「差不多吧。後齊男兒弱冠後便會冠字,『子濯』就是大人的字。」

    罕琅天真道:「那你的第二個名字呢?」

    「我只有一個名字。」

    「為什麼?」

    時松正想著怎麼給罕琅解釋自己沒有第二個名字的時候,被敲門聲打斷了。

    時松還沒來得及有動作,便被離得近一些的罕琅搶了先。

    門外的人見來開門的是罕琅,有些驚詫,好半晌才躬身招呼道:「夫人。夫人怎麼在這裡?」

    「我住的樓閣很無聊,過來找松聊聊天。」

    門外的人便也沒再問什麼。

    時松聽見那招呼和對話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一瞬自己都未察覺的失神。

    他疾步走到門口,被風吹得攏了攏衣服,抬眼看去,將門外之象收入眼中。

    門外好幾個陌臉小廝抱著箱子,為首的人是明慶。

    時松對這個人有印象,當初才穿書到這裡來的時候,柴房外看守的人就是他。

    第37章

    時松掃了一遍那幾個箱子,將視線收回到明慶身上,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找我的?」

    在他的自我認知里,不管箱子裡裝的是什麼,這種排面應該是輪不到自己的。不對,除非那些箱子裡裝的是書……

    明慶點頭道:「對。」

    雖然以前他不怎麼喜歡時松,甚至很看不起這種人。但自從時松被打得半死後,直接性情大變,又搖身一變混成柏府的客卿,他也沒理由再對時松不客氣了。

    他甚至祈禱過眼前這個人不是個記仇的。

    時松和罕琅讓身,這些人帶著風雪進來了。

    罕琅看著那些箱子,不明所以:「這是搞什麼?」

    時松搖搖頭,問明慶:「裡面裝的什麼?」

    「被子褥子什麼的,還有火炭暖爐,都是大人吩咐的。」

    「!」時松突然間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好半天才消化完這句話,「大人有說要從我月錢里扣嗎?」

    罕琅見狀有些心疼他,真誠說道:「松,要是你錢不夠,我可以給你補。」

    明慶被他反應逗笑了,應道:「大人沒說這話。」

    旁邊的小廝將暖爐拿出來,開始生火堆炭。

    時鬆緩了緩,差點以為自己要白打一輩子的工了。他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還順手給罕琅和明慶也倒上了。

    明慶怔了片刻,接過來道了謝。

    他見時松還算是好相與的,沒計較當初那些事,便也沒才來時那般緊張,甚至半開玩笑問道:「你小子現在和大人的關係怎麼這麼好?」

    時松頓了頓,熱茶還未送入口中,反問道:「關係好嗎?」

    明慶比剛剛見了罕琅還要驚異:「這還不叫好?大人對你這麼上心,你就不覺得大人對你和對其他人不一樣嗎?」

    時松想到今天早上柏秋行揚言要扣他月錢的嘴臉,疑道:「有嗎?我覺得大人對誰都一樣啊。」

    甚至有些針對自己。

    明慶也是個自來熟,見氣氛松泛起來,毫不客氣地坐下,同他理論道:「屁!哪兒一樣了?你看別人家招的客卿,都是才高八斗之人,出謀劃策不在話下。你倒是特殊得很,名義上是客卿,卻也沒為大人官途和天下大計謀過什麼。」

    他有些憤憤不平,繼續道:「倒是大人,還反過來教你習字練武、為你治傷、帶你南下……還給你改了個名,你看府內哪個人有這個待遇?莫說府內了,現在整個後齊乃至天下人里,怕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他說完這話看了一眼罕琅,覺得有哪裡不對,正準備辯解的時候,便聽見罕琅說道:「照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是。我也覺得你們的關係很好,這種關係用後齊的話說,叫知己?」

    好像確實如此……

    原來是知己之情嗎?

    時松突然從明慶剛剛那些話里捕捉到什麼,狐疑道:「給我改名?」

    「對啊,好久之前的事兒了。那日我在馬總管院子裡灑掃,剛巧碰見馬總管辦完事回來,手裡拿的什麼紙被風吹到了我腳邊。我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奴契,上面寫的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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