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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冷就算了,關鍵是自己還光著的……

    時松猝然睜眼,死死抓著被子,跟蟲似的又左右擺了擺將被子壓在身子下,松子被這動靜驚跑了。

    「……」柏秋行收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是睡了嗎半仙?」

    「……剛醒。」

    柏秋行:「還有胃口麼?」

    時松認真想了想:「還行。」

    「那就起來吃飯。」

    時松聞言蹙眉,他在猶豫要不要起床,真的挺冷的。正要回絕的時候,他看見不遠處桌子上的食盒,又撞上了柏秋行不明所以的眼色。

    他對上柏秋行朦朧的眼睛,突然想到回京路上做的那個噩夢……

    時松打了個顫,又將自己攏著,伸出一隻手摸索著,將里側的裡衣扯進了被子。

    「……」柏秋行算是知道為什麼剛剛時鬆動靜這麼大了,也不知道他光著睡的癖好哪兒來的。

    時松胡亂穿了衣服,又下床扯下木施上的外衣,緊緊攏著。

    要不是柏秋行還在這兒,他恨不得將被子披著下床。

    時松跑到桌邊,毫不客氣地開了食盒,裡面的菜還隱約冒著熱氣,好像食慾突然就變高了。

    他覺得柏秋行還算有良心。

    他心情愉悅道:「多謝大人。」

    「罕琅讓我給你帶的,嘗嘗她的手藝。」柏秋行就立在床邊,沒跟著時松過去。

    「……」時松端菜的手頓了頓,又即刻恢復如常,腔調里依舊是高興的,「那大人替我轉告,多謝罕琅。」

    「嗯。」柏秋行隨意應了一嘴。

    他看著時松有些凌亂的被窩,歪頭估測了一下底衾厚度,又捏了捏被褥,有點薄。

    方才自己的手才剛放上去,被子就被時松卷跑了,還沒摸出到底多厚。

    這下倒是有個底了。

    是夜,觀月守。

    又是一個無月夜,後院的池塘不似往常清明,一片暗淡沉映。

    罕琅打發了伺候的人,她吹掉燭案下的灰屑,而後就在窗戶旁看著池塘發呆。明明方迎接時松二人時,她還是開心的,現下那張漂亮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她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她的阿卡總是會給她講故事,大多是後齊的。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風牛羊馬都是自由的。

    訶隼看著奔騰的野馬和低順的羊群,揉了揉罕琅大人眼裡巴掌大的腦袋,語氣親和:「等阿卡長大了,就帶你去後齊玩。」

    罕琅莫過於六七歲,碧藍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一臉的天真,問道:「後齊?後齊有什麼好玩的?」

    「可多好玩的了,那裡有平原丘陵,山高海闊,地貌奇特景象四異。」訶隼一臉笑意,看向遠處連天的草原,「城裡的瓦肆和商戶也很有意思,雜耍、拉糖人、優美飾品……應有盡有。特別是到了除夕,他們後齊人也叫做正旦,那是最好玩的。

    他側頭看著罕琅:「煙花你知道嗎?就像我們用來傳訊號那個,但是比那個放得高得多,也好看百十倍,還是五顏六色的!除夕那夜他們就會放煙花鞭炮,街上都是人擠人,到處充斥著歡笑聲。就跟這裡的草原一樣,一眼望不到盡頭。」

    小孩子總是喜歡熱鬧,罕琅對此似乎很嚮往,她努力幻想著那個畫面,稚嫩的臉上也滿是笑意:「那阿卡去過嗎?」

    「當然。」訶隼躺下望著天,「阿大阿娜帶我去過,那時候我們還沒有你。」

    罕琅也躺下去順著他的視線看著碧藍天空,瞳孔和天色融為一片。

    她滿懷希望道:「那阿卡長大了就帶我去,可不許食言。」

    訶隼黝黑的臉上笑意不減,又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等阿卡長大了,一定帶罕琅去!」

    一絲冷風溜過,打破回憶幻想。

    罕琅將袖子裡的東西藏得很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抬頭看向壓抑雲層,一如在回憶里的草原上,只是再見景象不復昨日。

    她自言自語道:「等到後齊的除夕之後吧,我還沒見過那樣漂亮的場面。」

    時松感覺自己虧了。

    以前自己還是個半無業游民的時候,來御史台是整理書籍。現在到御史台來任職了,還是整理書籍……

    不過也有一點好處,他可以調動御史台的小部分人,柏秋行給的權利。

    他又想了想,一個破整理書籍的,還能調動御史台的人,好像也沒那麼虧。

    時松身份的特殊,是柏秋行私府內的人,無高官位卻能調人,御史台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只得喚他公子。

    於是時松入職的第一天就開始搞事情。

    他站在書架後邊,手上整理著書卷,偏頭看了看空曠大殿的另一端。柏秋行正忙著,崔言剛給他磨完墨。

    時松朝崔言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來。

    崔言會意地去到他那兒。

    「阿崔,拜託你個事。」時松拿著書遮住半張臉,小聲說道。

    崔言看他一副做賊的模樣,便好奇問道:「什麼事兒這麼神秘?」

    「幫我查兩個人。」

    「誰?」

    「太后身邊的那個方姑姑,還有褚家主母範淑桐。」

    崔言想了想,既然時松有調動小部分人手的權利,那查兩個人應該不會涉及什麼大事,便應承了下來。

    崔言才出去不久,便又來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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