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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他看向時松:「你覺得誰人合適?」

    「我麼?」他沒想到柏秋行會徵求自己的意見,「我想想。」

    他記得,趙清在扈州出事後,兵權被奪,只得回京領罰。那時候,朝廷也確實派了新的大將。事情查出與趙清無關後,蕭予寄也沒有再將兵權交給她。

    但他實在想不出誰合適,因為書里最後去赴任的是張齊敬的人。

    時松只得道:「只要不是張家二子就行。」

    柏秋行猶豫道:「難。在朝武將就那麼幾個,一半的人都舉薦張騅遙。」

    「那趙尚書呢?」時松知道,趙書毅既是寒門出生,這種利弊一眼就能看出來。

    朝中根深蒂固的世家勾結,他一向是最不慣的。

    柏秋行卻道:「這時候犯糊塗?趙清出了事,聖上怎麼會聽取他的意見?」

    「也對。」這一點時松倒是沒想到,他看著柏秋行快速落墨遊走,而後將信筒捆在另一個白鴿上,「大人這封信是要給誰?」

    柏秋行道:「范太師。」

    那樁舊案和范淑章脫不了干係,他和范家也應該少些往來。但朝堂之上的事,不可馬虎。

    他知道現在的局勢,若是范懷戚出面,說不定還能扭轉局面。

    可范懷戚這幾年鮮少管事,也不知蕭予寄還會聽進去幾分。

    時松看著那碗已經成坨的面,剛端起案盤想把它撤掉,就被柏秋行按回去了。

    「你端走了我吃什麼?」

    「……都成坨了大人,我去換一碗。」

    柏秋行:「不用,我不挑。」

    「……」時松默然片刻,全書第二挑的人就是你。

    他就在旁候著,等著柏秋行吃完撤東西。

    那碗麵湯汁都沒了,只剩一點的熱度,可比起白膜餅子乾糧,倒也算得上入味。

    這還是柏秋行入朝為官後第一次吃坨面。

    「對了大人,」時松忽然出聲,「咱們還是小心點那個孟凡堯。」

    「看出什麼了?」

    「方才我飯都吃完了,他才從閣樓下去。而且我瞧見他手上有細微墨跡,冠頂還有沒摘乾淨的白絨」

    柏秋行點點頭:「心倒是變細了些。信鴿截住了沒?」

    時松茫然道:「……要截嗎?」

    柏秋行拿筷子的手一抖,他大概是沒見過這麼笨的人。

    他抬眼看時松,無語半刻,無奈道:「你既已知有問題,還給人放走了,怎麼想的,半仙?」

    時松確實沒想到這些。

    身為一個現代人,他覺得偷看人信件這種事是不禮貌的……

    「那我下次截。」時松略思索片刻,「大人覺得孟凡堯是在給誰傳信?」

    他覺得,應該是張齊敬或者孟慶鍾。

    不過柏秋行說的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太后。」

    時松不解:「為什麼?」

    「那麼多次都沒能如了她的意,她豈能輕易放過我?」

    時松知道真正留不得柏秋行的人並非張齊敬,背後的人是誰自己也猜到了幾分。可他想不出柏秋行對於太后來說非死不可的緣由,或許,又是一樁陳年舊事了。

    難道和柏秋行的雙親血案有關?

    他心想,還是不該追連載啊……

    此時,柏秋行幽幽道:「孟凡堯算她半個兒子了。」

    孟家主母,姓張,名如婉,與張齊敬同脈不同支,往上數個三輩還是一個祖宗,孟慶鍾和張齊敬關係匪淺也有這個原因。

    可張如婉的哥哥張齊朔,當年未及第時,張家卻是看不上的,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

    那時候張齊朔就以門卿的身份在范家待過一段時間,後來才逐漸有了些成就,勉強立足於廟堂。

    也是那時起,張如婉結識范淑章,兩人交好,乃閨中密友。

    那時候范淑章還未入宮,未出閣姑娘的想法總是天真又爛漫的。兩人笑說著若是以後有了孩子,就給對方孩子當乾娘。

    她們覺得這是姐妹情深的體現。

    後來范淑章有了蕭予寄,張如婉也不敢讓皇子做自己的乾兒子,而自己的兒子去認一個妃子為乾娘,也屬實高攀。

    那個質淳又可笑的諾言終是沒能實現。

    唯一的慰意便是——哪怕現在范淑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張如婉也時常入宮探望,二人關係仍如當年一般。

    或許是為了補償,范淑章對孟凡堯倒是上心,經常賞些東西,還揚言若是孟凡堯有看上哪家姑娘,她這個當太后的親自做媒。

    孟凡堯跟著時松他們,一是儘量在趙清案里嶄露頭角。

    另一個則是,順了太后的意,解決這個御史大夫。

    哪怕成了一件,他此行也不算白跑。

    隊伍里有這麼個人,柏秋行可不打算守株待兔。

    離明樂還有半天的路程時,出了件大事。

    晨陽冒頭,穿過薄薄山霧透照在綿延山道上,馬蹄木輪碾過泥路,留下淡痕。

    時松吸了吸鼻子,靠著車棱壁邊搓著手。

    這幾天都在趕路,他也不知是地方換轉還是時日推移,這天氣越來越冷。

    冷風將前方崔言的話吹到耳邊,時松聽見他道:「大人,翻過這山嶺,便是明樂了。」

    時松心想,終於要到了,一直坐在這硬木板子上,屁股都快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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