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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他方才和一行人去鴻臚寺處理使臣離開的後事,剛忙完發現,好像一直沒見到時松的影子。

    他起初還以為時松自己先回去了,結果回去一問,時松沒回來,這才想著到城門來看看。

    「大人。」時松看著他那張臉,想起方才蕭予霖說的話。

    他總會想,說話帶刺又無情,並且總是傲得不行的人,原來以前的性子是那樣的。

    柏秋行見他身上又帶了些濕意,將手裡的披風扔給他,微蹙起眉頭問道:「你在雨里跑什麼?前兩天才退燒,又想見大夫了?」

    時松接過披風,愣了一瞬。

    見他還沒有動作,柏秋行道:「還蹲著作甚?馬車就在外面,你是想讓我再喊個轎子來抬你回去?」

    「……也不用這般隆重。」時松心想,天真純澈,開玩笑吧?這人一張嘴他就恨不得給縫上。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其實柏秋行這樣也挺好的。

    至少,就像蕭予霖說的那樣,是正常生活著的。

    時松抱著披風站起來,還沒站直就滑下去了,差點栽到路過的行人身上。

    柏秋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手臂,將他提起來。

    他起初還以為時松倒過去了,結果見他人還清醒著的,倒是鬆了口氣,問道:「我柏府缺你吃的穿的了?你要碰瓷兒?」

    時松在心裡對著柏秋行反覆鞭屍:「……不是,腿麻了大人。」

    城門處,一個芝蘭玉樹的清舉公子提著一個一瘸一拐的黑衣公子上了馬車。

    第27章

    不出兩日,明堂殿就忙昏了頭。

    柏秋行下朝回府,還帶了一批人,都候在府外。

    三更冬里,時松剛收招,就瞧見柏秋行神色匆忙地進來。

    他拭掉額角的汗,問道:「怎麼了大人?」

    柏秋行:「一語成讖了半仙。」

    時松有些莫名心慌:「什麼意思?」

    「你說准了,趙清出事了。」

    時松疾步跟著柏秋行進了書房:「不是都過了扈州,而且大人不是還派了人跟著嗎?怎麼還是出事了……」

    「在明樂出的事兒,儲備糧草全被燒了。」柏秋行提筆寫著什麼,「我派去的人還沒回信,估計夠嗆了。」

    「明樂縣,再有兩天的路程就能到谷城了……」時松語氣裡帶了幾分關切,「那趙將軍怎麼樣了?」

    「皇上發令,由袁宕就地關押在明樂。」柏秋行眼也不抬,「收拾收拾東西,要南下一趟了。」

    「大人去查?」時松印象里,趙清的這起案子,好像沒經柏秋行的手。

    「嗯,聖上著我去一趟,大理寺也派了人。」他將紙卷進信筒里,見他還沒有動作,「你就這麼去?」

    「……」時松愣然,「我也要去嗎?」

    柏秋行將信筒遞給馬總管:「再探。」

    「是。」

    而後他轉頭對時松道:「隨你。」

    時松正猶豫去還是不去的時候,柏秋行突然出聲道:「聽說南邊那一片,挺多的。」

    時松:「……」

    「好玩的也多。」

    時松:「……」

    「下一個要教的招式挺管用的,威力也大。」

    時松默默退了出去。

    柏秋行看著他背影問道:「幹什麼去?」

    「我去收拾東西!」

    御史台的人都認識時松,柏秋行帶著他,其他人也沒什麼好說的。

    大理寺沒派多少人,裡面倒是有個熟面孔,趙江池。

    時松能理解,畢竟趙清是他親姐姐。

    既然大理寺也派了人,趙江池便是最合適的。

    事關親眷,查案辦事肯定有力些。就算他有其他想法,還有御史台壓著,也不怕他胡來。

    除了這個熟面孔,還有另一個,時松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前些在時日趙書毅五十誕辰上見過,叫孟凡堯,孟慶鐘的兒子。

    時松疑惑地看向柏秋行。

    柏秋行瞭然道:「孟慶鍾塞進大理寺的。」

    時松此時便也明了,此行孟凡堯要是能成些事來,有一個兵部尚書的父親,也能官運亨通了。

    他還是有些憂心道:「只是希望,別搞事情就好。」

    畢竟孟慶鍾和張齊敬兩人交情不淺,兩人的關係,孟凡堯還得叫張齊敬一聲伯父。

    罕琅將兩人送出來,她將袖子裡的東西藏得更深,似有不安,蹙眉問道:「松、柏,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能回來?」

    時松猜測道:「一個月內,應該能行。」

    他看向柏秋行,後者沒開口,應該也是默認了。

    罕琅點點頭,囑咐道:「要小心。一路順風。」

    時松正想再同罕琅說幾句,突然一陣腦暈,腦海里的話陡然被一副模糊畫面占領了。

    天陰沉沉的,那應該是一個颳風天,周圍夾竹桃的細葉都搖晃著,薄雪滑落。有人正朝之下的溪河裡走去。

    那個背影總是模糊的,時松看不清,但總覺得有些熟悉。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兒的,但總是能將這一副畫面收入眼帘。

    他看著那個背影越走越遠越陷越深,他吼著讓那人快回來,但是不管怎麼吼都發不出聲音。

    直到那個背影徹底消失在溪河裡,他才陡然醒神。

    他扶著大門門框,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時松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應該只是一瞬的事,要開口的話也忘了,只怔怔地想著那一副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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