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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他攤手聳肩:「後齊的酒,沒有我們草原的烈。」
時松沒有想和他繼續聊下去的意思,說道:「等王子回了草原,便能喝到滿意的酒了。」
「我有個疑問。」米賽格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什麼?」
米賽格戲謔道:「你們後齊的男子,都如你這般——光是長得好看沒有真本事?」
時松很不爽地皺了皺眉。
「我聽說,你們後齊盛行養男寵,你這樣的人,是不是就是男寵命?」米賽格朝他靠近,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我沒有領略過,也不懂是什麼滋味,不知道小鬼能不能讓我體驗一下。」
米賽格其實不喜歡男人,他只是覺得這樣,似乎很有意思。既能征服女人,又能征服男人,仿佛那樣能證明自己很厲害。
他戲謔地勾起幾縷時松披散在肩上的頭髮,揉搓著。
時松只感覺又看見了王啟那張臉,胃裡翻騰難止。他打掉肩上的手,嫌惡地退後幾步,厲聲道:「請王子自重。」
剛轉過身,米賽格又將他肩膀捉住。
「你們後齊就這樣對待使臣的要求?」
時松沒回他,低肩旋身掙開,結果米賽格閃身到他跟前,劈手朝他砍去。
時松不得不出手,他有力地接住了那一擊,說道:「王子有一點說錯了,後齊男兒,是有真本事的。」
他接招時,米賽格明顯地感覺到周身的些許震感,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他換了一招攻向時松,還笑說道:「我確實小瞧你了。」
時松只能接不敢還,畢竟米賽格身份特殊,關乎兩國關係,他下手自然有顧慮。
「原來這真本事也沒幾分。」
時松接得有些費力了。
旁側經過的人也不敢上前來,都是看那麼一眼就匆匆離開,生怕惹禍上身。
米賽格也懶得再和他費勁了,屈膝一擊。
時松雖用手擋住了,但實在散不了那一力道,直接被踢翻下橋,整個人猛地落到溪中。
引得旁邊的人一陣驚呼。
米賽格在橋上看著撲騰水花,津津樂道:「小鬼,你今晚就吃水吧!」
溪中月影破碎,盪起無數水花漣漪。
時松憋屈得難受,好在溪水夠淺,不至於直接溺斃。
他嘗試著往岸邊靠,可總找不到方向。
他突然感覺周身有東西在戳,他撲騰幾下看清楚了,是一根竹竿,岸旁的百姓在幫他。
時松渾渾噩噩地被拉上了岸,旁邊還有人對他說了些什麼,應該是關心之類的話,不過他沒聽進去。
他爬起來給人家道了謝,帶著渾身的濕意回柏府。
這個天近似初冬,已經很冷了。他胡亂撥開礙眼的幾縷頭髮,緊緊抱臂,有些發顫,跟個提線木偶似的木然走著。
拖著這副狼狽模樣,他原是想從偏門回去的,可走偏門還得從正門前經過,最後沒能如了他的意。
柏秋行就在正門候著的,他看見遠處的人影后,偏頭對著身旁的馬總管道:「去給崔言說,不必找了。」
「是。」
時松看見他的時候,有一瞬的詫異。詫異後,他還是上了大門台階,招呼道:「……大人。」
柏秋行見他濕漉漉的一身,皺眉道:「你去哪兒了?怎麼弄成這樣的?」
時松低頭站在他面前,還抖著,儼然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被教訓著,也不說話。
柏秋行見他嘴角破口烏青,聲音陡然冷了下來:「跟人打架了?碰見誰了?」
時松還是不語。
他沉默不言的交流方式讓柏秋行莫名火大。他拽著時松回了三更冬,將他塞進小偏房後,回屋扯了根帕子來,給他搭在身上。
時松坐在凳子上,就著帕子擦了擦濕發,他沒看柏秋行,小聲道:「多謝大人。」
柏秋行盯著他,帶了幾分慍氣道:「出府為什麼不給人講?我是不是說過,你若是再亂跑就自己搬到馬廄去?」
時松擦頭髮的動作漸漸停住了,他好久沒說話。
他眼眶有些發紅,好像剛才上岸的那一刻他就這樣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客客氣氣待人,卻換不來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滿腹委屈難以同人講述,這大概是他唯一宣洩的方式了。
蒼白又窩囊。
像是怕自己的脆弱被發現了,他還是沒敢看柏秋行,依舊低眸,冷言回道:「大人何不直接讓我搬出柏府?」
「你說什麼?」柏秋行詫然問道,顯然沒想到時松會這麼答。
時松依著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他語氣仍是平靜的:「眼不見心不煩,大人若是厭惡我,我大可滾得更遠,省得擾了大人的眼。」
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看不見這些煩心事的地方,沒有人羞辱他的地方,也沒有人能威脅他的地方。
柏秋行依舊看著他。
「我厭惡你?」他頓了好久好久,「時松,你講點理。」
誰都沒再開口,屋內沉默良久。
時松又擦起了頭髮,動作緩慢,有些無力。
他知道,自己有些任性過頭了。
其實那些惹他心煩的東西,本就是與柏秋行無關的。
或許,至少沒有直接聯繫。
他想了許久,還是先低了頭。
「對不起大人,」時松垂頭吸了吸鼻子,「我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