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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不過今天的他好受了,第二天的時松就難受了。
他覺得柏秋行簡直是在發癲。
他今天的飯菜都是柏秋行著人送來的,一天下來,他分別吃了韭菜餅、韭菜餃子、韭菜湯,以及鵪鶉、冬蟲夏草還有枸杞茶……
直到他去後廚房找其他吃的才發現,柏秋行故意的,後廚全是韭菜。
時松對著柏秋行默默問候了一遍又一遍。
不出一天,柏府里就傳出些閒言碎語——三更冬那個叫時松的,不太行。
傍晚,時松剛吃完柏秋行精心給他吩咐下去的補氣套餐,他就怒氣沖沖地站在書房外。
他已經在心裡想好了怎麼罵柏秋行了,就等著他一開門就衝進去罵他個百二十遍才解氣。
等到柏秋行真的給他開了門,他原本打了幾百遍腹稿罵人的話,變成了這樣——
「大人,打個商量可以不?」
柏秋行扶門看著他,簡單明了道:「說。」
「呃……就是,大人能不能別管我飲食了……」
柏秋行道:「怎麼?不滿意嗎?你前兩天不是說韭菜是個好東西?」
時松嘀咕道:「好東西不好東西的,那也不是這麼個吃法啊……」
他好似一把鼻涕一把淚,辛酸道:「大人你都不知道,府里那些人現在怎麼看我……」
柏秋行靠著門,略歪頭看他,問道:「怎麼看你?」
「……」時松無言片刻,「反正不太好就是了。大人還是別讓人給我送飯了,我有手有腳,能自己找吃的去。」
柏秋行思索片刻道:「也行,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柏秋行沒回他,反問道:「之前在驛館,你是不是和罕琅打過交道?」
天黑下來,月隱雲層,只有星光點點綴著墨藍片空。
驛館內巡邏禁軍提著燈籠,身影不斷穿梭。就在兩支巡隊交錯的一瞬間,屋檐輕身略過兩個人影,避開了巡隊視線。
要說飛屋頂這事兒,沒人比時松更有話語權。
他才學輕功的時候,愣是連梯子都不敢上。刻苦努力了大半個月,終於如願以償勉強能爬人屋頂了。
然後,那一晚,他帶著激動的心情,做賊似的飛了半個京都的屋頂,要不是柏秋行止住了他,他可能會把整個京都飛完。不止飛完,極有可能還會再飛個兩三圈。
也多虧那一晚的心血來潮,輕功雖沒有多出眾,不過現在也算得上是個半個熟手了。
至少小心一點總不會被人發覺。
兩人摸索著找到了罕琅的屋子,在瓦頂上聽著裡面的動靜。
時松貼耳趴著,除了罕琅,還有米賽格的聲音。不過時松聽不懂,因為他們在用黎古話交談。
「……」時松側頭壓低聲音,「大人你能聽懂嗎?」
「不能。」柏秋行抬眼看他,一臉認真,「你能算懂嗎?」
「……」
裡面爭吵聲越來越大,柏秋行眉頭微蹙,說了一個字:「兄。」
時松深以為然道:「我也覺得吵挺凶的。」
柏秋行嘴角一抽:「……兄弟的兄。」
「大人怎麼知道?」
「她剛剛說了一個阿卡,這個詞在黎古語中就是兄長的意思。」
時松點點頭,又問道:「他們還說什麼了?」
「還說到,阿大阿娜。」
時松欣然道:「這個我知道,就是父母的意思!」
柏秋行不想理他,但還是輕聲「嗯」了一聲。
也不知兩人吵出什麼結果,待到米賽格走了,二人才小心翼翼翻下屋瓦,推窗而入。
罕琅聽見這動靜,警惕地用黎古語問了一聲:「誰?!」
時松走上前四處望了望,小聲道:「噓。罕琅公主,是我,時松。」
罕琅認出他來,也認出他身後的柏秋行,就是昨日他指定要嫁的人。
她雖與這兩人都有過一面之緣,但她對夜晚隨意進人房間的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
她仍是戒備,不似那日語氣柔和,問道:「你們來做什麼?後齊的人,不知道進人房間要敲門從大門進嗎?」
時松雙手合十抱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二人今夜是為罕琅公主的婚事而來,並無惡意。」
罕琅像是被什麼刺了一樣,不樂意都寫在了臉上。
她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柏秋行,寒聲道:「婚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罕琅,只會嫁他。你們走吧,再待下去我就要叫人了。」
柏秋行此時開口道:「公主也不是自願要嫁我吧?」
「那又怎樣?我沒有選擇的機會。只有嫁給你,才能賺錢。」
時松一怔,糊塗道:「為什麼是……賺錢?」
罕琅:「因為我就像是個用來交易買賣的商品,嫁給他才是最值的。」
「公主大可不必這麼貶低自己。」時松頓了頓,似在思考,「沒有誰是可以用金錢物品來衡量自身價值的。值錢賺錢的說法,是用在無意識的死物和沒有思想的活物身上的。」
無意識的死物好理解,沒有思想的活物,便是指圈中的畜生了。
他看著罕琅微動的藍瞳,繼續說道:「從你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人,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你該是獨立的。能用來衡量自身價值的,從來都是自己的活法決定的。你是草原的兒女,闊野策馬,自由而熱烈,那是你原本的活法。那樣的活法,才會讓你感受自己存在的價值,而不是什麼所謂的交易物品,那是一種——剝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