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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柏秋行知道,要想解開這一切,要麼從太后那兒下手,要麼從當年血案下手。

    死物終究是比活物好開口。

    活物有思想有手段會逃避,想要對方吐出真相,難如登天。可前者不一樣,死物往往是最好利用之物,能否被活化,只是時間問題。

    柏秋行揉了揉眉心,他總是被亂七八糟的思緒擾著,最後是被一道敲門聲喚回神來的。

    「大人?」

    時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柏秋行收了案紙,將其折起夾到旁邊的書冊里,而後隨手抄起一本書,翻閱起來。

    「進。」

    他依舊看著書卷,沒分給時松一個眼神,不咸不淡問道:「所為何?」

    時松見狀嘀咕了一聲什麼。

    「給你。」言罷,他將手裡的東西遞到柏秋行跟前晃了晃。

    還是兩串糖葫蘆。

    柏秋行愣了一瞬,接過來抬眼問到:「就為了送這個?」

    時松輕咳一聲,乾巴巴道:「也不完全是……」

    柏秋行不自覺眉梢微挑,將糖葫蘆還推給他,言道:「賄賂?你先說為了什麼,我再考慮值不值。」

    「也……不算賄賂吧。」時松輕嘆一口氣,想了好久才道:「大人能否派些人跟著趙將軍?」

    他今日回來後,想了好久,還是害怕趙清出事。

    雖然他有不想讓偶像冒風險的私心,但此事牽扯到趙清還算小,這背後更大的危害,還是朝廷及兵權的交移。

    再說大些,便是天下百姓。

    雖說他不是為天下大義犧牲小我之人,但若是能見無辜之人少一分苦,何樂而不為?

    柏秋行扣書將糖葫蘆覆住,整個人後仰端正身來,盯著時松幽幽問道:「所以,你到底知道什麼?」

    他知道,書里張齊敬原話是這樣說的……

    「聖上如今不過而立,卻也是糊塗了。谷城八萬的駐守軍,讓一個丫頭坐鎮,像什麼話?再說她趙清這麼些年,風頭出盡名聲賺夠,也該回深宅里相夫教子了。」張齊敬立在燈前,話是對身側之人說的,「行軍帶兵本就不是女人的強項,軍營也不是女人該待的地方。那八萬兵權,還得交到合適之人的手上。」

    彭祥道:「趙清那邊,學生已經派了人了。」

    張齊敬整個人轉過來,拍了拍他肩膀,繼續道:「很好。柏秋行那邊就先別管了,本就不在計劃之內。太后或許自有打算,沒死也無傷大雅。只是,我們這邊得抓緊了,萬一哪天真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總得死一方。誰會希望那一方是自己呢?」

    他想起什麼似的一轉話鋒:「黎古的進貢使臣在來的路上了吧?我要是沒記錯,這幾日就該到了?」

    彭祥應道:「是,最早後日便能到。」

    「那該是鴻臚寺的事。茂鴻啊,我記得,你那個叫田什麼的外舅子,是個從六品的寺丞來著?」

    「是,叫田肅,字言功,與賤內非屬一脈。」彭祥心裡瞭然,「學生知道該怎麼做。」

    張齊敬點點頭,又道:「楊陌還在度支司吧?戶部侍郎這個便宜讓陳彬撿了去,想來他心裡是不好受的。褚衛全也不是好惹的主兒,上次經歷宋辛一事,該是長了些教訓的,楊陌在他手底下,也幹不成什麼大事了。」

    他道:「既然流著張家的血,總得要有用處。這幾日,想辦法把他弄進鴻臚寺吧。」

    彭祥頷首回應。

    「就算聖上沒吩咐,也得好好接待人家,別丟了後齊的臉。」張齊敬撣灰般拂了拂他交領,「最重要的是,讓人家看見我們的誠意,別失了心。」

    「學生明白。」彭祥想了想,又問道:「要給米賽格單獨安排住處嗎?」

    「人家是黎古四王子,當然要優待。不過也別太明顯,聖上疑心重,你看著點來,方便辦事就行了。」

    三更冬的書房內,還燃著火燭,門窗上倒映出兩道身影,一坐一立。

    柏秋行將反扣著的書連帶著底下的糖葫蘆,一併拉到自己跟前。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

    他指尖在書面上點了兩下。

    「光是這個還不夠。」

    時松一臉認真道:「那大人還要什麼?要不然我再給你買幾串?」

    「再買幾串就免了。」柏秋行將這個問題反丟給他,「至於還要什麼,你自己想。」

    天光正好,陽光懶洋洋地灑下來,只是少了熱度。不過才兩日便冷了起來,晚秋近似初冬的模樣。

    明明沒什麼風,三更冬的臘梅樹還是搖晃得厲害。

    樹下蹲著的人正一個勁地刨著土,腳邊還放了一個酒罈子,被包得嚴嚴實實。

    時松專注刨土,全然不顧周圍的動靜。

    柏秋行回來瞧見了,看他看了半天也沒別的動作,還以為他被狗上身了,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聲問道:「你在幹什麼?」

    時松這才發現身後站得有人,他將鐵鍬栽在土裡,拍了拍旁邊的酒罈子,側首仰頭,略帶了幾分自豪說道:「埋酒啊!」

    「你埋酒做什麼?」

    「大人不是說,你要什麼,讓我自己想嘛。我就想著給大人埋壇女兒紅,等大人出……不,娶妻的時候,就把它挖出來喝掉。人家一埋都是埋十幾二十年的,我這個半路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埋得好。」時松一拍腦袋,想出個損辦法,「要不然大人晚點成親?給它一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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