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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時松聞言登時心裡樂開了花,心想,這好啊!走這麼久都快累死了,誰不想這時候蹭匹好馬呢?

    他仗義的話還沒夸出口,便被柏秋行一桶冷水打斷了。

    柏秋行道:「兩個大男人像什麼話?」

    崔言:「……不像話、嗎?」

    ……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吧?

    時松唯一的希望被澆滅,他艱難提步,翻了個白眼不服氣似的嘀咕道:「是是是,兩個大女人,一大女一大男,才像話……」

    一旁的魏忱也溫言勸道:「子濯何必為難小時?他本就體弱不比常人,前不久受了那麼重的傷,這才痊癒沒多久。再加上走了這麼長的路,你讓他歇一歇又何妨?」

    柏秋行扇了一下韁繩,屈膝夾馬腹往前錯開一小段,說道:「我可沒說不讓他歇。」

    時松得了應允,也不再跟著前行,一屁股坐到寬道旁的樹下,抱起水壺大喝起來。

    旁邊也有不少跟他一樣,從隊列里停下來歇腳的人。

    後面是看不到盡頭的長隊。

    時松正抱著水壺準備再喝一口,剛仰頭便瞥見遠處彭祥的身側。

    水未過喉,時松被剛才所見驚得嗆咳起來。

    他顧不得周圍奇異打量的目光,連滾帶爬地蹦了起來,生怕晚半步就被那人看見了去。

    這時候倒是有力氣跑了,仿佛方才說著要歇息的人不是他一般,渾然沒了被妖怪吸□□氣的模樣。

    若不是柏秋行眼疾手快地揪著他領子止住了他的步子,時松跑過了都不知道。

    柏秋行見狀不明所以問道:「幹什麼這般慌張,見鬼了?」

    時松被提著走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猛地點頭:「嗯!我看見他了……」

    柏秋行猜測道:「韓直?」

    方才彭祥身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韓直。哪怕戴了面具將義肢隱了去,時松也能一眼認出他來。

    柏秋行也不是憑空猜測的,畢竟那件事已經成為時松不可撫平的心結。

    原本柏秋行是不知道那件事對他影響有如何大的,直到前不久的一次偶然。

    從時松搬進三更冬以來,院子裡的雜事基本上是他幹的。可那段時間,時松受了重傷,那些瑣碎事務便也暫時擱置下了。

    前些日子,馬總管來送東西,瞧著書房外檐角的燈籠舊了些,落了不少灰,便準備換一盞新的。

    他又想著時松恢復得差不多,就讓他幫忙,在扶梯下面接換接換。

    事前時松倒是答應得好好的,乖乖在檐下掌著扶梯,也沒注意到那些燈籠。

    直到馬總管將舊燈籠取下來遞給他時,他便發作了。

    柏秋行下朝回來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時松顫著伸手,抬至半空又極為矛盾地迅速縮了回來。他背脊繃得正直,渾身似在發抖,像是突然間陷入了夢魘。

    馬總管被他搞得雲裡霧裡,遞了這麼久也不見他接。

    柏秋行也有些疑惑,直到,他看見了籠盞上的彎鉤。

    後來才發現,時松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一些,連一枚小小魚鉤都能引起時松的恐懼。

    不過,時松現在倒是沒那麼怕魚鉤了。他深深地覺得,這事兒得歸功於松子……還有吃錯藥腦抽無情的柏秋行。

    燈籠之事不久後,時松也不知是哪兒惹到了柏秋行,還是柏秋行哪根筋搭錯了。

    那日,時松一開門便迎上柏秋行「誰都欠我錢」的臭臉。

    是臭臉先開的口。

    「我府內不養閒人,」他乜了一眼掛在時松肩頭的松子,「也不養閒貓。」

    「……?」時松在心裡問候了一下他祖宗十八代。

    「以後不准拿後廚的東西給它吃。」

    「??」時松在心裡問候了一下他祖宗三十六代,「……那大人是想餓死它?」

    然後,柏秋行甩了根魚竿給他:「自己養。」

    時松炸了毛似的接住,「後院池塘里好像沒魚」還沒說出口,便不見了柏秋行的身影。

    「?」……有病吧?

    雖然松子有能力覓食,可那樣一來不就又成了流浪貓了?

    可是他看見魚鉤就微微發怵,他心想,還是不去了。

    而後,時松扛著魚竿去了後院。

    他秉持著堅決不讓自己兒子挨餓出門乞討的原則,最後父愛戰勝了恐懼。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池子裡居然真的有魚?!

    他記得,當初自己在石橋底下睡的那大半個月裡,連魚影子都沒瞧見。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不過有沒有魚都不重要,因為柏秋行在他給松子釣了六七天魚後,又發話允許在後廚拿東西餵松子了。

    這一舉動更加讓時松堅定了,柏秋行有病。

    不遠處便是獵場,長龍隊伍仍在徐徐前行,各人打著各人的算盤。

    見時松慢慢恢復了些,柏秋行才鬆手,幽幽道:「來了正好算帳。」

    抵達獵場後,蕭予寄下令先整頓片刻。

    敞席上陸陸續續坐上了人,各家的姑娘小姐,個個花顏月貌,端麗冠絕。

    蕭洛鈺也在。

    紅袖站在她身側,望著下方的某處:「公主,柏公子在那兒。」

    蕭洛鈺並沒有順著紅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而是滿不在乎道:「他既不喜我,我又何必去討嫌?要不是他那張臉生得喜歡,我堂堂懷安,也不願自屈。一次兩次便罷,總不能再有第三次了。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折服,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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