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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彭祥慍道:「我讓你去解決那個『活神仙』,你倒是忠心得很啊!為了殺這麼個無名卒不惜親自出面?多賣命是吧?當真是幹得漂亮啊!你當柏子濯是吃素的?查不到我頭上麼?他若是不追究便也罷了,若是來找我討個說法,你讓我怎麼交代?」
韓直死死咬著下唇不語,此事他確實疏忽了。
且不說時松最後死沒死成,只要自己出了面對時松下了手,那柏秋行就一定會查到他頭上,連帶他身後之人也一個逃不了。
或許柏秋行不會因此撕破臉,可隔閡恩怨更深的話,後面的路怕更是難走了。
彭祥向他伸手,他瞭然地將方才摔落到地上的長匙捧上。
彭祥接過來嘆聲道:「該說你做人做傻了還是——稟性難移?畜生終究是畜生,做回人也不長腦子?你若仍是這畜生模樣,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回狼圈,讓你同那些雜碎牲口撕咬。滾吧。」
時松醒來的這兩日,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柏秋行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幹什麼都慢半拍,時而發呆好久才回神。
直到大夫告訴他,時松腦子沒問題,許多人受到重創後也一日兩日的無法適應,他才暫時將這個懷疑擱至心底。
這天,時松正坐在院子裡,對著臘梅樹底下出著神,不知想些什麼。
柏秋行進了三更冬,他聽見動靜便回過神,看著門口的柏秋行也不語,兩人對望良久,他才起身拘禮道:「大人。」
柏秋行偏向身側,語氣多了絲無奈:「你看吧。」
魏忱笑言:「你總得給他些時間適應。」
時松這才發現,柏秋行身旁還有一人,他朝魏忱拘禮道:「魏公子。」
「小時這兩日可恢復了些?」魏忱依舊眉眼帶笑,他掂了掂手裡的東西,「我看著挑了些,都是補身體的。」
時松接過來道了謝,隨後道:「我去奉茶。」
他這會兒倒是變得靈活得很,柏秋行走了兩步才將他抓住,無語片刻道:「奉什麼茶?你這個樣子,別把自己當茶泡了。」
時松一聽這話反而來了勁,掙道:「大人瞧不起誰呢?小的怎麼就不能奉茶了?我今天就奉給你看看。」
不過柏秋行把他揪得緊,時松終是沒能掙得開。
魏忱此程本就是特地來看看時松的,他與時松閒話了幾句,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便離府了。
魏忱走後,時松復又坐回去,訕訕道:「大人,我什麼時候才能繼續學後面的招式?」
他負傷的這幾天,自然沒按照往日作息刻苦練功,連字也沒練了。
柏秋行低眸看了一眼時松左肩下側,明明與平日無異,可他仿佛又看見了那日的血窟,不自覺加重了幾分語氣道:「你這斷了的筋骨才接上幾天?臂膀不想要了?」
時松右手輕搭在傷處,沒再說話。他知道自己舊傷未復原,那裡仍是作痛。
那日的鑽心疼痛,哪怕只存在於過去的回憶之中,也時不時地刺激著他。尤其是在現在,自己無比清醒的時候,更為明顯。
他無法消化那樣的錐心刺骨,所以他時而慢半拍時而發著呆,好像那樣就能緩解那日的疼痛。
柏秋行見他又一副神遊樣,眉間微蹙道:「你又在想什麼?」
時松好半天才回過神,問道:「啊?怎麼了?」
「……」柏秋行換了個話題,「為什麼這麼急切地想繼續學武?」
時松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不告訴你。」
柏秋行眉眼微動:「鬼門關走了趟,本事倒是漸長。」
都敢和自己不對付了,可不是長本事了麼?
時松也不是不堪惜自己的身體,正是因為去了一趟鬼門關,他才想多學一些。他知道,自己這條命,是柏秋行硬生生從閻王殿拉回來的。
可是柏秋行不可能次次將他拉回來,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少見幾次無常鬼。
自己有招傍身總比乾巴巴等著別人來救的好。
生死掌握在自己手裡,方能泰然若之。如此,也不會被過去的傷痛所刺激了。
柏秋行突然開口道:「你那日,為何要同我說對不起?」
這一點他想了好些天,也未得出個答案。除非時松是背叛他不成反而被害,不然沒有別的原因可以解釋。
但是,他總覺得時松不是那樣的人,懷疑過多種情況,也沒有去想過這種可能。
「什麼時候?」
柏秋行冷眼看著他:「……」
時松驀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噢,我想起來了,是那日!」
柏秋行再次冷眼看著他:「……」
「沒有為什麼。這些時日,大人照顧了我不少,死到臨頭也沒給大人做過什麼像樣的事兒,反而給大人添了不少麻煩。」時松吸了吸鼻子,猶豫半晌,「總覺得,對不起大人。」
柏秋行良久才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時松又突然想起什麼激動道:「糖葫蘆!」他抬頭對上柏秋行似有微變的神情,「大人,我給忘了。」
還不等柏秋行回他,他就一個勁往外跑去,而後,稀里糊塗地被柏秋行拽了回來。
柏秋行皺眉,帶了幾分慍怒問道:「你又亂跑什麼?」
時松認真回道:「我那日被誆去見大人,本來給大人帶了兩串糖葫蘆的,可後來給弄丟了。」他思索片刻,「結果大人要糖葫蘆都追到我夢裡來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