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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想來大人心中自有定論。」那封信由探子呈上來時,馬總管便直奔三更冬交給了柏秋行,他是不知道那封信上寫了什麼的。

    不過聽了這話,便也明了,這些陰謀陽謀的背後,有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牽扯和彎繞。

    晴晚顯月,院中綠植披上一層薄薄的銀玉輕紗,偶有蛙聲入耳。

    獨行身影隱於夜霾,幾分慌亂傍身,又輕車熟路地穿過迴廊長亭,最後停到一豆微光門戶前,抬手輕敲了幾聲。

    彭祥揣著手立在門前,明明是而立的年歲,心思卻比同輩老成不少。待他聽見裡面的人應了聲,才推門而入。

    他朝書案旁落座的人行一禮,招呼道:「老師。」

    雖然彭祥現下為禮部尚書,與張齊敬也算是官居同位。不過彭祥早年在張府內做門卿,張齊敬也確確實實是他的老師。即使招呼了這麼多年場面上的大人,場面之下還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老師」。

    張齊敬抬眼問道:「茂鴻?幹什麼慌慌張張的?」

    彭祥斟酌開口:「今日,柏秋行來找過學生。」

    他將今日在宴席上柏秋行給他看信角之事告訴了張齊敬,他憂心道:「是學生疏忽,那封信忘了銷毀,才落在舊宅被柏秋行撿了去。」

    「那又如何?一封書信而已,又無實質人證物證。再說那件案子過去多久了?我不信他柏子濯還有翻天的能耐。」張齊敬斜了眼彭祥將「擔心」二字全然寫在臉上的面容,「我將你提拔到這個位置,不是為了讓你自己嚇自己的。」

    彭祥聽了後半句話,神色才稍微寬慰,應道:「是,學生明白。學生只是擔心,太后的囑咐——」

    張齊敬將他打斷:「不急,宋辛那事兒才過去不久,這麼快再派人只怕會引火燒身。」他盯著彭祥,話鋒一轉,「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聽說,柏秋行收了個活神仙,你可瞧見了?孟如朝京郊外藏糧的宅子就是那活神仙道出來的。」

    「但凡那宋辛在台獄裡多挨幾天,那些糧食便可為我所用了。」張齊敬眯起眼睛,這個神態,通常用來表達恨意和警惕,但更多的,則是捕食前的鋪墊。

    彭祥思索片刻道:「活神仙?今日柏秋行身旁的那位?」

    他回想了一下,時松身上的氣質,實在跟神仙搭不上邊,倒像個活紈絝。

    張齊敬舉起兩根手指,繞有意思道:「給他兩條路,第一條路不走就直接送他上第二條路。別給他時間反應,做乾淨點。」

    「學生明白。」

    張齊敬靠在椅背上,闔眼吐了口氣:「最近這京都的風,大的很啊。」

    第12章

    最近京都的風,確實有點大。剛換了季,早秋的風一來,便把時松吹著涼了。

    當了這麼些天的門卿,柏秋行很好心地給他漲了點工資,雖然不多,但攢攢還是能買幾件衣服。

    於是這些天,他都穿著自己攢錢買的束袖勁衣。為了練完武后少洗幾件衣服,他穿的大多是藏黑深色,倒是給他雋秀的形象平添了幾分少年意氣。

    具體怎麼著涼的時松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練完武后,濕了裡衣沒來得及換,也可能真是被這早秋妖風給吹的,儘管這風算不上涼。

    他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連打了幾個噴嚏,他吸了吸鼻子,感覺打出的招式都綿綿無力的,活像是在打醉拳。

    柏秋行剛議事回來,見時松這樣子,便抄起院子石桌上的戒尺,拍了幾個關節以正姿,嘴上還不停道:「怎麼?沒吃早飯?讓你放倒敵人不是讓你勾引敵人,美人計?你這個樣子打得過誰?」

    「……」時松額角薄汗沁出,他有些腦脹,心裡又一次吐槽了這不中用的身子骨,無言半晌才小聲反駁道:「小的真的很努力了……」

    柏秋行似乎是聽見了他濃濃的鼻音,猶豫了半天才開口:「今日便罷了,你練字去。」

    自從入秋後,時松練字的地方就從那一方院角搬到了這臘梅樹下的石桌上。

    其實仲夏那會兒就想搬出來了,畢竟他那個小偏房光線不好,不過礙著烈日艷陽,大熱天的在外邊練字,怕是要被曬化了。

    時松一隻手撐著桌沿,一隻手抓著舊毛筆,筆尾在墨盤上舔了舔。

    和當初第一次摸筆時一樣,時松先寫了個「大人」,不過這次倒是勉強能看了。

    柏秋行見他手臂姿勢,壓下心中無奈,不厭其煩道:「說了多少遍,腕要懸空。」

    「……哦,忘了。」畢竟從小寫的字都是壓著桌子寫的,一時半會也難改過來。

    時松依言抬了抬手腕,然後手抖著寫完了「木」字。

    「……」他簡直要懷疑懸腕是不是瘧疾開關了,一懸自己就有了帕金森綜合徵。

    柏秋行拿著戒尺敲了敲他胳膊肘:「肘放鬆,腕用力。」

    他十分艱難地看著時松寫完「柏」字的後半部分,隨即一把奪過時鬆手里的筆,指腹在筆桿上滑定,那是他平時慣用的握筆姿勢。

    他就著筆遞到時松眼前,以作示範,十分無奈道:「我給你糾正過兩次了吧?」

    「……」時松感覺一下子回到了學生時代,高中數學老師也沒見這麼嚴厲,他現在對老師都有一種莫名的害怕感。

    他接過筆來,按照柏秋行的拿筆姿勢,依葫蘆畫瓢調整了一下,結果剛下筆那手不自覺變成了以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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