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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7:09 作者: 磨叨叨石
    時松腦抽地來了句:「那大人若是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會告訴自己至親摯愛之人?」

    柏秋行駐足不前,良久後才道:「你說的這兩類人,我都沒有。」

    沒有至親,也沒有摯愛。

    從他父母被斬頭於鬧市開始,從他高中入朝為天子辦事開始,一直以來,都只有他一個人。

    至於以後的摯愛,他沒有想過。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喜歡上什麼人,至少在他現在所見過的人裡面,沒有感受到過情愛歡愉。

    時松頓了好久,才在他身後道:「總歸會有的。」

    「那就等有了再說。」

    褚衛全才離開不久,宋辛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又來了個柏秋行。

    鐵牢鎖鏈被人打開,柏秋行負手提步。他瞧著滿身血污靠著牆的宋辛,蓬頭垢面的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柏秋行語氣客氣挑不出毛病,聲音卻是冷的。

    「宋大人。」

    第9章

    夜深人靜,張府書房內還燃著燭火。

    呂凌立在桌案旁,看著太師椅上的人,格外不解地問道:「屬下不明白,這案子再怎麼查也查不到主子頭上,您又何必對宋辛下手?」

    「萬一他把孟如朝吐出來,我倒是無所謂,孟如朝這罪可就定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張齊敬端盞搖頭,笑了起來,「死了多可惜,他對我們還是有大用處的。不過現在也不打緊,他還不算傻,知道把宋辛那外室扣住。現在頂多脫層皮,死不了。」

    他吹了吹茶盞,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派去的人呢?」

    呂凌猶豫道:「死了。」

    張齊敬停住了手裡的動作,抬頭似以難以置信般問道:「都死了?」

    「……嗯。」

    張齊敬重重摔杯,語氣卻與平時無異:「你自己看看這是派去的第幾批人了?他柏子濯死不了,我拿什麼交差?」

    呂凌垂頭不語。

    「出去。」張齊敬閉眼,將呂凌攆了出去,靠在椅子上順了兩口氣。

    過了良久,他才自語道:「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你命更硬,還是我人更多。」

    他嘆聲道:「我本也不想動你,只能怪你投錯胎。」

    火焰飄動,牢獄黑牆上的影子也隨之舞動。

    宋辛緩緩抬頭,黝黑的眼珠在柏秋行身上來回滾動,他沙啞道:「是我做的,我認下了。」

    「宋大人此時倒是講義氣了。」柏秋行道:「郊外那處宅子,宋大人還是解釋一下為好。」

    宋辛笑出聲,但受了刑,笑起來扯得肺腑生疼,他咳嗽半晌道:「孟尚書只是將宅子租給了我,並不知曉我將私吞的糧運到了那裡。」

    柏秋行正欲再開口,卻被時松搶了先。

    「宋允說的不錯,你確有一個身懷六甲的外室,那外室也確實在孟家,不過,並非是城郊外的那處宅子裡。」時松抱臂故作思考之狀,「你現在膝下無子女,若是此遭捱不下來,她肚子裡的孩子可就是你老宋家的獨苗苗了。」

    被戳中了痛點,宋辛猛然抬頭看向柏秋行身邊著粗布麻衣的時松,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指著他顫聲道:「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柏秋行也皺眉側目,雖然他知道時松會些江湖把戲,但沒想到這麼細節的東西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時松嘆了口氣,突然對柏秋行道:「大人咱們走吧,不會有下文了,這案子到這兒也就算是完了。」

    還不等柏秋行有回應,他蹲身對著宋辛道:「要是我救出你的人,沒了威脅,你也就能把姓孟的供出來了。」

    時松起身擺擺手,一副惋惜的模樣,「可惜了,我不知道你那外室被關在哪兒了。」

    宋辛渾身發抖,死死抓著鋪地的乾草不放,像是要把它們捏爛,跟自己一樣,爛在這裡,碎在這裡。

    事實也如時松所說,不會再有下文了。

    孟慶鐘被請來台獄後,咬死了不承認藏糧那回事兒,跟宋允所交代的完全符合,只說借了宅子給宋辛的外室住。

    沒有人證亦無物證可以得出孟慶鍾與宋辛勾結。這起案子,倒像是真的只有宋辛這一個主謀。

    柏秋行無法,只得放人。叫來了才運回失糧的褚衛全,一起將所查結果連夜呈了上去,又重新安排了人將這批糧食往明樂送去,此事才算了結。

    宋辛必死無疑,其家眷落得個流放充奴。而孟慶鐘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了幫凶,但無實質參與行為,便罰了半年俸祿,閉門思過七日。

    一番折騰下來,兩人回到府中已過子時。

    馬車緩緩停下,柏秋行開窗,看見了接車的馬叔,又掃了一眼柏府檐角上墜著的兩盞紙籠微光,隨即收回視線落到對座上正靠著車壁呼呼大睡的時松。

    也不知時松是太困了還是太累了,從台獄出來後,他就跟個小貓似的垂目窩著不說話了,恐怕連自己進了趟宮都不知道。

    柏秋行叫道:「醒了,到了。」

    時松沒有反應。

    「時松,到了。」

    時松應該是聽見了這一聲叫喚,眉間輕蹙了一下,但還是沒睜眼。

    他掙扎著想要醒過來,但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四肢都沒有力氣,連帶著眼皮也使不上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鬼壓床。

    柏秋行見他還是沒反應,又皺眉叫了一聲:「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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