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父皇和以前不一樣了
2023-11-05 08:49:48 作者: 潛淵魚躍
摩雲車上,桓雲澤和楚離月對面而坐。
一時沉寂,無人開口。
楚離月雖然剛經過一場場戰鬥,卻還是呼吸平穩,面色如常,不喜不怒。就算是被桓左哲逼著要把秦禹驤送出去,也沒看見她有什麼激動的情緒。
桓雲澤已經不是昔日病弱貴公子的形象,面色較之以前紅潤了許多,但是神色卻明顯憔悴不少。
他打量了楚離月幾眼,看她端坐如儀,巍然如山,終於伸手摸了摸鼻尖,帶著幾分苦澀開口道:「離月的修為越來越高了。」他一直都無法看穿楚離月到底是什麼修為,但是從楚離月現在仿佛已經成為天地一部分的那種自然感覺來說,桓雲澤覺得楚離月一定是又進階了。
楚離月沉靜的目光落在桓雲澤臉上:「太子殿下已經是凝珠九轉,很快就要衝擊成珠,速度也不錯。」
看來迷離空玉草確實起到了作用,桓雲澤如今又有了玄珠,而且似乎修煉速度也挺快的。雖然凝珠九轉並不是太高的水準,可是如今桓家這一代子弟當中還真的沒幾個成珠修者,桓雲澤的太子之位應該更加穩固才對,為什麼桓雲澈之前卻風頭大盛,好像還很有自信能夠取代桓雲澤成為太子?
難道就是因為玉貴妃?
桓雲澤這一年來想必過得很不如意吧,否則他恢復玄珠、修為進步又快,本應該神采煥發才對。
摩雲車在空中平穩快速地飛行,桓雲澤嘆了口氣。
「小心點,父皇……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的聲音放低,臉上有些黯然。楚離月若有所思,桓雲澤都這麼說了,看來桓左哲果然是變了。
還是對玉貴妃當初說的那些動心了嗎?所以已經將江山和子孫放在了次要的位置,而開始醉心於長生不死了嗎?
可是那些歷史上痴迷長生的君主,有哪個有好下場的?即使是雄才大略的秦皇漢武,也因為被後人詬病嘲笑。桓左哲原本是一個充滿智慧胸懷寬廣的皇帝,怎麼也會上這個當?
「皇后娘娘身體好嗎?」楚離月想了想,沒有問桓雲澤到底皇帝有什麼不一樣。
「母后……如今閉宮修煉,已經有半年多不曾露面了。」如果不是他在母后身邊有人能夠聯繫,確認她安然無恙的話,真的會以為母后已經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桓雲澤沒有再多說什麼,可是楚離月卻也已經想到了沈皇后在宮中的處境。恐怕是玉貴妃咄咄逼人,桓左哲袖手旁觀,沈皇后不得不退步自保,才選擇了關閉宮門,以修煉為理由不再出面了。
皇后和太子這一系徹底低沉下去,玉貴妃和桓雲澈母子卻炙手可熱——「小心那個女人。」桓雲澤低聲說道。
那個女人,楚離月知道他說的是玉貴妃。
桓雲澈死了,別的人也許還心存疑慮,可是玉貴妃一定已經心知肚明。當初不過是為了讓楚離月和桓雲澈退婚,玉貴妃就一再使用各種手段想要殺掉楚離月,現在楚離月殺了她惟一的兒子,玉貴妃心中一定恨不得將楚離月千刀萬剮吧。
這次桓左哲一再催促楚離月押送秦禹驤入宮,說不定也有玉貴妃的意思在內。她想要怎麼做?
只是,楚離月心中一片寧靜,對於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沒有任何畏懼。
以她現在的實力,只要不是帝君親自出手,根本不可能對她產生威脅。就算是帝君出手,楚離月憑著大陸山河珠也可以隨時逃跑。
看著楚離月平靜的表情,桓雲澤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如果他能夠擁有楚離月這樣的實力,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母后就不會忍辱負重這麼多年,被一個異類逼到這個地步;而他自己,也不會當了這麼多年有名無實的太子,如果不是楚離月殺了桓雲澈,說不定他就要給桓雲澈讓位。
楚離月將桓雲澤的表情看在眼中,心裡也有了更加明確的猜測。
即使是已經習慣了隱忍,一直在暗中等待機會的桓雲澤,都開始有這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可見玉貴妃這一系最近實在是肆無忌憚,行事無所顧忌了。
摩雲車向上爬升,跳入了觀天柱頂端,落在了乾道宮前的廣場上。
桓雲澤下車,和楚離月一起走進了乾道宮。
桓左哲坐在內殿的寶座上,玉貴妃依偎在他懷中,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
看見楚離月的時候,桓左哲面色平淡,玉貴妃美目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楚離月的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向前走去。
桓雲澤上前行禮,楚離月也只是拱手為禮,根本沒有臣下參見君主的誠惶誠恐。
桓左哲似乎沒有看見楚離月的不恭一樣,揮手示意兩人坐下。
「秦禹驤呢?」桓左哲直接了當地問。
楚離月一抬手,乾道宮的地上就多了一個橫躺在地上的青年,正是之前被楚離月丟進洞天之中的秦禹驤。
和以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截然不同,現在的秦禹驤就像是被人抽了筋的魚一樣,軟成一灘泥,動彈不得,十分窘迫。
「這是怎麼回事?」桓左哲皺了皺眉頭問。
楚離月微微躬身:「一個北漠人,在天元神京橫行霸道,殺害我楚家多名成珠修者和凝珠修者,我當然要將他拿下,用他的頭顱來祭奠楚家死去的族人。」
桓左哲的手指在寶座扶手上敲擊了幾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語句,玉貴妃卻忍不住了,她坐直了身體:「楚離月,你是想要破壞兩國邦交嗎?」
楚離月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淡淡說道:「邦交大事,並非後宮嬪妃所能干涉,請貴妃慎言。」
玉貴妃被她這種無視的態度氣得絕美的面孔都要扭曲了,她一轉頭就撲入了桓左哲的懷中,緊緊揪著桓左哲的衣帶哭了起來:「陛下,楚離月殺了阿澈,如今更是對陛下如此無禮,她憑著自己修為高強,已有不臣之心,請陛下小心啊。」
自從收到冠龍峰別苑失火的消息之後,玉貴妃就知道桓雲澈一定死了,而兇手除了楚離月之外沒有其他人。
桓雲澈死了,玉貴妃所有的希望就全都化成了灰燼,現在她一是依仗著在桓左哲身邊的特殊價值,二是已經無所顧忌,早已把以前那種冰冷謹慎拋之腦後,此時更是當著楚離月的面就開始對桓左哲指責楚離月有不臣之心,想要借著桓左哲的手將楚離月處置了。
桓雲澤低頭不語,楚離月面色淡然。
玉貴妃梨花帶雨,聲聲如杜鵑啼血,桓左哲的臉色隨之陰沉下來:「鎮國公,你來告訴朕,阿澈是不是你殺的?」
楚離月袖手而坐:「是。」
玉貴妃猛然扭頭,眼睛裡的恨意有如實質,接著她就發出了一聲悲痛之極的倒抽氣之聲,搖搖欲墜地倒入了桓左哲懷裡。
桓左哲的面容比之前更加年輕了,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深邃迷人,皮膚白皙不見任何毛孔,高鼻豐唇,面紅齒白,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比坐在下首的桓雲澤還要富於青春氣息。
他單手摟著倒在自己懷裡的玉貴妃,繼續問道:「你為何殺了阿澈?」
和玉貴妃憤怒仇恨的情緒相比,桓左哲的聲音平淡得根本不像是死了一個親生兒子的父親,和楚離月的聲音似乎同出一轍。
「從他和秦家一起打壓楚家開始,就已經註定了他必死的命運。」楚離月似乎根本沒有吧桓左哲和桓雲澈的身份放在眼裡,說話沒有一點含蓄委婉的意思。
玉貴妃剛剛有了一點清醒的跡象,聽了她這句話,再次抽氣發出一聲悲鳴撲倒在桓左哲懷裡:「陛下,你要給阿澈報仇啊!」
桓左哲的一隻手掌在她背後輕輕地拍著,動作看起來十分溫柔,可是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卻截然相反,流露出的是無限的冷漠。這樣的桓左哲讓楚離月都覺得十分陌生和遙遠。
「晉王就算有萬千不對,也是朕的兒子,天元的皇子,鎮國公你殺了他,是想要謀反嗎?」桓左哲輕描淡寫地問道。
「我沒有打算謀反,但是也沒有打算讓任何人用任何名義凌駕於我之上,肆意傷害我和我的族人。」楚離月的語氣和桓左哲一樣漫不經心,卻讓桓雲澤和玉貴妃兩個人都抬起了頭。
他們都感覺到了,桓左哲和楚離月似乎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他們兩個卻在這個世界之外。
「那你準備怎麼處置秦禹驤呢?」果然,桓左哲根本沒有繼續追究楚離月殺死桓雲澈的罪責,而是轉頭卻討論秦禹驤的命運了。
秦禹驤早在被丟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但是他體內的玄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消失,連動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奈地躺在乾道宮厚厚的地毯上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原本以為到了天元皇帝手中就意味著逃出生天,可是現在聽著天元皇帝和楚離月之間詭異的對話,他的心卻越來越冷,就像是在冰冷的海水中不斷下沉,隨時可能被淹沒窒息一樣。
祖父不是說過,天元皇帝會庇護他的嗎?為什麼事情好像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
他聽見楚離月清冷的聲音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秦禹驤欠我楚家的太多了,我只能提著他的人頭去找秦月塘,讓他們祖孫兩個用性命償還欠我楚家的血債。」
玉貴妃終於清醒了一點,她轉過頭露出了一臉的嘲諷:「楚離月,你也不照照鏡子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秦禹驤是成珠修者落入你手中不足為奇,可是秦月塘卻不是你能夠隨便欺負的人!」
還帶著秦禹驤的人頭去找秦月塘算帳,將他們祖孫兩個都殺了報仇呢,做夢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