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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6:43:50 作者: 疏散銀河
    「明知道做不到完美還想要去做得完美。所以,這個病其實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出來的。」席年說的時候眼底竟然含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笑著說出來的。

    除了他的心理醫生,幾乎沒人知道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強大面具下,竟然有這樣脆弱不堪的一面。

    在紀仰沒出現之前,【信癢之神】就是他精神腐爛的續命藥。把壓抑克制的情緒,寄托在【信癢之神】那裡。對方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是完美的、是神秘的。

    只需要遠遠地捧著他就好,越捧越高,越捧越高,到達一個不能被人染指的高度。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美麗而又虛幻。不能落到地上,也不能落到現實里。

    那是他唯一表達庸俗欲.望的途徑。

    但是紀仰出現之後,紀仰就成了治癒他心病的特效藥——是紀仰讓他一次次感受叛逆的感覺,一次次做出格的事情,一次次不計後果地放縱自己。

    做以前從來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打耳洞、紋身、凌晨飆車……

    想要像紀仰那樣,做個隨心所欲、瀟灑自在的人。

    紀仰,他欲望的引導者。

    將他從深淵裡解救出來。給他力量,不斷地衝破他給自己建造的牢籠。

    愛上紀仰,就是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紀仰突然踢了一腳席年的大腿,說:「自己都能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你個大傻逼。還以為什麼不得了的原因呢。活成你這樣累不累啊?而且你現在一無所有,也沒活出精彩啊。」

    「所以我現在釋然了。覺得很輕鬆。」席年露出一個矜持的笑。

    下一秒他就被紀仰抱住了。

    「對不起啊,我不跟你拼命了。我原諒你那天的不告而別了,也原諒你昨晚的惡劣行為了。你都是身不由己的,我陪你著你慢慢治療好不好?」紀仰的聲音低低地在席年耳邊說。

    「好。」席年回答很平靜,目前一切都在他的預料和掌控之中,包括他算到了紀仰什麼時候會原諒他。

    紀仰眼裡露出一絲心疼:「我終於知道你為什么小毛病那麼多了。什麼怕閃光燈啊、什麼幽閉環境恐懼啊、什麼睡眠擁抱症啊、害怕一個人洗澡啊、夢遊症啊,都是季節性抑鬱引起的併發症吧?」

    席年頓了一下,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不過他用了三秒的時間編造,說:「這都被你發現了,我現在什麼秘密什麼隱私都被你知道了。」

    「放心吧,相信金主大人不會說出去的。」紀仰拍拍他的後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席年,以為席年現在很無助。

    他真是不該聽了薛償的話懷疑席年。

    在紀仰看不到的角度,席年的眼神忽然幽暗。他現在幾乎騙人騙習慣了,有點害怕有一天被紀仰拆穿。所以要主動去圓這個謊。可問題是怎樣才能把這個謊圓得完美無缺呢?

    有點不敢想像紀仰會是什麼反應。

    ·

    黎嘉慕正要敲707的門,卻在此時門從裡面打開了,看到紀仰走出來。

    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進去的?」黎嘉慕。

    紀仰眼神閃躲,心虛地看向別處,很刻意地把長發繞著脖子纏了一圈,企圖藏住脖子上曖昧的吻痕,故作鎮定地說:「比你先來唄。」

    紀仰心跳如擂鼓。要是被黎嘉慕知道他一晚上都待在席年房間,那一定會告訴紀弘量的。

    如果紀弘量知道了,一定會打死席年的。

    席年這麼可憐——家境貧寒、無權無勢、重病在身。這要是打下去,命都沒了。

    說完他忍著身體不適強裝從容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黎嘉慕盯著紀仰的背影,濃眉深深地皺了起來。早在紀仰開門的那一瞬,他就眼尖地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紀仰遮晚了。

    隨後他走進707房間,關上了門。

    他看到席年坐在鋼琴旁,修長的手指在撫摸鋼琴的鍵,卻沒有彈奏。但是莫名的,黎嘉慕好像聽到了愉悅的鋼琴聲,那是從席年的精神狀態中傳出來的。

    他腳步一頓,難以置信,一夜之間席年的變化如此之大。

    明明昨天還狼狽虛弱的樣子,今天就容光煥發——衣著整潔乾淨,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脊背挺直,面容如春風拂面,神采奕奕。

    這還需要治療什麼?

    難道是紀仰暫時性地治癒了席年?

    黎嘉慕腳步忽然沉重,不知想到了什麼,走到鋼琴旁,語氣裡帶著一絲質問:「席總,您這樣好的條件,什麼漂亮的男生都可以得到。但是請你不要碰紀仰。」

    席年撫摸鋼琴的手頓了一下,收回了手。側頭抬起視線和黎嘉慕對視。

    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他沒有生氣。

    只聽黎嘉慕繼續說:「他和那些以色侍人的男生不一樣。他將來要繼承家業。而且他年齡還小,你的愛情遊戲,他玩不起。我希望他不是你用來治癒心理疾病的工具,也不是你閒來無事的調劑。」

    席年聽完,目光收回,似乎覺得可笑,嘴角微勾了一下。然後輕輕鼓掌,評價了一句:「不錯,這才像表哥的樣子。但是,你以為的並不是你以為的。勸誡你一句不要自以為是,也不要多管閒事。」

    黎嘉慕臉色發黑,拳頭緊握,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當天席年就和紀仰買了回家的飛機票走了。沒有告訴黎嘉慕,等黎嘉慕問起的時候,兩人已經到海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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