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陪

  「那皇瑪嬤確實會難過」胤祾抽了抽鼻子，雖然明心形容的，大多數詞彙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找不到額娘和阿瑪這一點，就足夠他難過了「我不要找不到額娘」胤祾嘟著嘴跟賭氣似的，悶聲悶氣地道。

  「不會的，我們胤祾和哥哥、弟弟都會壽終正寢的」明心輕聲道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間的常態，因而明心並不排斥死亡，但她不接受，除壽終正寢以外的死法，誰敢壞了她的打算，再她的頭上動刀子，明心一定會給他千萬個死法。

  「那皇阿瑪應該也會非常傷心吧」胤祓呢喃道，他這個年紀，已經懂得什麼是遠近親疏了。以他自己為例，最親近的人自然是皇阿瑪、皇瑪嬤和額娘，再然後才是兩個弟弟。

  而剛剛沒了的十弟，最親近的應該是十弟的額娘和皇阿瑪才是，所以，在十弟沒了以後，最難過的應該是皇阿瑪和十弟的額娘。

  「對」胤祾重重地點頭「皇阿瑪都找不到十弟了，他才是最難過的」至於十弟的額娘難不難過，那和他五阿哥又有什麼關係呢！

  「額娘，就讓哥哥去陪皇瑪嬤，我們去陪皇阿瑪好不好」胤祾扯了扯明心的袖子，軟軟糯糯地乞求道。他腦袋瓜子轉得還挺快，知道分組行事。

  明心一怔，摸了摸胤祾的小腦袋，嘴角扯開一個笑容，道「傻孩子，那不一樣」皇太后和康熙的痛苦不是同一種，皇太后是物傷其類而湧現出來的不安，只要胤祓陪著，她心中的不安就會平復；康熙卻是實打實的喪子之痛，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其它孩子要是去的話，哪怕那是他的另外的孩子，怕是也會被他遷怒。

  「有什麼不一樣」胤祾不明白，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出口的。都是傷心難過，為什麼皇瑪嬤要有四哥去陪著，皇阿瑪處，他們卻不能去陪著呢！

  明心沉默，她要怎麼解釋呢！十阿哥於康熙而言，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或許往後餘生，任何孩子都取代不了他在康熙心裡的位置；而十阿哥於皇太后，不過是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小輩而已，對於十阿哥的幼殤，她會唏噓，卻不會難受到遷怒別人的地步。

  事件的性質不一樣，處理結果也就不會相同，但這些，卻是明心不能向胤祾解釋的，因而看著胤祾希冀的目光，明心心中亦是十分糾結，一方面，她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受這份傷害，因而想為他做這個決定；但另一方面，明心又不願打著為他好的旗幟，剝奪了他自主決定的資格。

  想了想，明心決定把一切攤開來講，讓胤祾自己做決定，胤祾這個年紀，也不小了「適才額娘就說了，因為十弟沒了，所以你皇阿瑪會難過，難過的同時他也會非常生氣，他甚至還有可能要對你發火，當然，也很有可能看見你了，他的心情會變好，你自己選擇」

  明心心中清楚，她不可能永遠替胤祾拿主意，她並不想養出一個媽寶男，因而他最該學會的是自主，就猶如稚嫩的雛鷹，正是學習飛翔的時候，母鷹可以在他要落下的時候接住他，卻不能為了安全，讓他放棄飛翔，沒有經歷的風雨捶打的雛鷹，永遠不能真正地擁有屬於自己的天空。

  「啊」胤祾糾結地眉毛、額頭皺在了一處，一雙小手亦是絞了又松、鬆了又絞，看得出來，他十分糾結，既畏懼父親生氣發火的模樣；又因為對父親的愛，想要在他難過的時候陪一陪他，兩相碰撞之下，爆發了激烈的矛盾，因而他糾結的頭禿。

  明心就淺笑著看著他，也不逼迫他，胤祾若是退縮了，她也可以理解，總歸明心會給他謀一個安穩地未來；若是迎難而上，她也表示支持，至少被罵了以後，回宮來她會好好安慰。

  胤祾看了看一旁的哥哥，胤祓也只是對他笑了笑，適才額娘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中心意思卻是明白了的，有可能會被皇阿瑪責罵，也可能皇阿瑪有他的陪伴之後，心情會變好，總之，一切皆有可能。故而胤祓並沒有干擾胤祾的選擇。

  胤祾又看了看一旁懵懂的胤禶，得，這個還是個傻憨憨，就更不可能給出什麼建設意見了，事實正相反，胤禶拍著手，大聲地慫恿道「找阿瑪」寂靜地環境中，胤禶的聲音格外的明顯。

  大概就是這一句給了胤祾無限的勇氣，胤祾看了看明心，堅毅地道「額娘，我要去」他想去陪一陪皇阿瑪，被罵了也沒關係，胤祾給自己打氣，要不這麼說是小孩子呢！不懼不畏是獨屬於小孩子的專利！

  「確定了」明心皺了皺眉頭，加一聲嘆息，再度開口確認道。

  「確定了」胤祾閉了閉眼睛，堅定地回，而後又補充道「皇阿瑪要是心情十分地不好，我就跑回來」看來康熙這個父親的怒氣，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明心一哽，若真的就這麼跑回來了，也不知道是誇他機智好，還是罵他軟弱好。但可以預見的是，若他真的就這麼跑回來了，她已經可以想像到下一回請安的時候，眾人要如何挖苦她了。而且日後，這必定是胤祾妥妥不戰而逃的黑歷史，抹都抹不掉的那種。

  因而明心冷哼一聲，正色道「那你就別在他發火的時候湊上去，不戰而逃，像什麼樣子」

  「不如叫八弟陪五弟一起去，給五弟壯一壯膽兒」胤祓提議道，小的總是比較容易被寬容以待，皇阿瑪會對他們發火，但是對於還不懂事的八弟，應該會收斂幾分脾性，這也算一個護身符了。

  胤祾眼睛一亮「對啊！額娘，讓八弟陪我一起去吧」大人對更小一些都還在比較寬容這一點，胤祾也親身感受到了。

  「胤禶，你去不去」明心看著旁邊翻滾的小糰子，開口詢問道。

  「去吧去吧」胤祾慫恿道，可見坑兄弟是每個人留在骨子裡的本能。在眾人的注視下，胤禶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