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花來襲

  十一月中旬不到，天空開始落雪，在地上鋪了厚厚地一層，登高遠望，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白色。再加上屋檐下、樹枝上晶瑩剔透的冰柱，這些在寒冬臘月常見的景物也組成了一幅壯觀明亮的冬景圖。

  而行走在冬景圖上的人渺小如螻蟻，頓知天地之寬大，世界之奇妙。觸目之所及，房子上地上一片白，活生生一個冰雪世界，不見污穢，不顯骯髒。

  康熙十七年真真是個多事之年：南方吳三桂稱帝、紫禁城內繼後母子具隕，到了冬日，清軍與叛軍的鬥爭正是關鍵時候，作為滿人噩夢的天花又再次來襲，弄得全城甚至全國人心惶惶。

  天花之所以會成為滿人的噩夢，一是因為其傳染力強悍，只需與感染者處同一屋甚至同一院子，就必然會染上天花。

  二來是因為從古至今，天花依然無確定的藥方可為病人治療，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染上天花之後只能熬著，熬過去就活，並從此對天花產生抗體，如染了天花後痊癒後康熙帝。熬不過就死，如感染天花後去世的先帝——順治帝。

  一代天子竟也亡於天花，血淋淋的例子在前頭立著，因而此處有了天花的痕跡之後，眾府皆閉門謝客。

  明心也緊守景陽宮，且自從傳出天花的影子後，胤祾都是明心直接親自帶，她對天花有免疫力，且又有靈泉護體，總能將胤祾護得好好的。

  就是還在太后宮中的萬黼，明心心中尤其掛念，雖然心中告訴自己，太后總會護好萬黼，可凡事總有萬一。

  都說誰生的誰心疼，太后待萬黼再好，萬黼到底不是她生的，因而萬黼無論是對太后還是對蒙古，亦或是對科爾沁而言，都並非無可替代。

  明心就是再傻白甜，心中也清楚權利的爭奪中伴隨著數不盡的血腥，而萬黼作為康熙與蒙古之間權利交易的籌碼，只要利益足夠大，就可以被替換。因為康熙不會缺兒子，沒了萬黼還有其它人；蒙古也不缺皇阿哥，沒了萬黼還有別人，反正都與他們蒙古沒有血緣關係。

  所以總得來說，只有對明心來說：萬黼是無可替代的。因而明心一遍遍地叫巴雅達嬤嬤等人注意慈仁宮的消息，又一次次的敲打巴雅達嬤嬤等人不許瞞著她任何關於萬黼的消息。

  十一月二十四是個好日子，原定於在這天大辦十二阿哥胤禛的滿月宴席，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十二阿哥胤禛生得不湊巧，因著在天花肆掠期間，原定的滿月宴取消了。

  「如何，萬黼沒事吧！」巴雅達嬤嬤才進門呢！明心就急問道。如今宮中戒嚴，各處都不許走動，但事關皇嗣康健，這些事兒是瞞不住的。

  「娘娘放寬心，咱們九阿哥是個有福氣的，又有太后娘娘照看，平安著呢！」巴雅達嬤嬤也生怕明心急出個好歹，因而盡撿了好話安慰明心。

  明心揉揉太陽穴，一陣苦笑，道「本宮也是這般安慰自己，可那是天花，它又沒長眼，還能繞過誰不成」一番說辭讓巴雅達嬤嬤啞口無言。

  明心平復了心境，道「本宮如今只能坐在這宮中，你們就是本宮的眼睛、本宮的耳朵，外面的消息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你們都別瞞著本宮，要知道，那麼心疼本宮，旁人可與你們相反。由你們來稟報，至少可以掌握分寸，不然本宮從別處知曉了，只怕得讓人氣死」

  「奴婢等知道的，娘娘放心」巴雅達嬤嬤好聲好氣地安撫道，這個道理他們也清楚，紫禁城說大也大，只帝王嬪妃就能住三千人；說不大也不大，到處都跟篩子似的，有些秘密，永遠都瞞不住。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青禾忙道「幸好早先將烏雅常在遷出去了，否則可真是麻煩了」青禾一臉的慶幸。

  佟貴妃是後宮的隱形皇后，烏雅氏一族又是佟佳氏門下的奴才，再加上烏雅常在有一個兒子就在佟貴妃手裡。倘若如今烏雅常在還住在景陽宮，那直接就是個活生生的炸藥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拉了景陽宮的全部人陪葬。

  「可不是」青梔此時也沒法掩飾自己心中的慶幸了「不然咱們的人手該不夠用了」得拿大半去防著其它宮的嬪妃使壞，還得防著烏雅常在作妖，人手哪裡會夠。

  明心也不敢表露自己有先知，可如今不妨礙她嘚瑟「本宮只是不想摻合進承乾宮的事，也不想讓承乾宮的人與咱們的人有多接觸的機會，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巨大收穫，真是賺翻了。哪怕是未來，本宮這個決定也絕對是最英明的決策，沒有之一」明心說去這個的時候心中十分輕鬆。

  「娘娘英明」袁順也跟著誇讚，舌尖一轉，話頭馬上就轉了「外面傳來消息，蒙上天眷顧，對於天花雖無治療的法子，太醫院已經呈上天花可預防的喜訊了，皇上聖明，親自賜名『牛痘』，想來再過不久，這場混亂便會徹底過去了」

  「預防的法子」袁順的話成功吸引了殿中眾人的注意力，巴雅達嬤嬤甚至重複了一遍。

  袁順既已吸引了明心的注意，也不再賣關子了，在主子跟前，做奴才的，可不能將姿態放得太高，因而袁順直接稟報導

  「據說是周太醫領著太醫院的眾人親自試驗出來的，用天花牛身上的痘痂碾成粉，再在人手臂上割開個十字口子，抹上痘痂粉末，三日左右人便會出紅疹子，五日左右會成皰疹，八日左右會轉膿皰，十二日左右結痂，十八日左右人就差不多好了」

  「期間或許會有些發燒，不過不會有什麼大礙，多喝些水就是。此法成功率極高，最重要的是，種痘期間不傳染，皇上已下了聖旨，由裕親王親自監督，太醫院全程配合，只這一次，種了痘的往後都不會再染上天花」

  明心幾人聽了消息，只差喜極而泣了「天花總算是有了克星了」巴雅達嬤嬤經事多，順治十一年的天花慘象和十八年的天花慘象她都見過了，故而她感觸最深。

  明心是最為欣喜的，雖說至今還未聽到太子染上天花的消息，或許已經被蝴蝶掉了，不過明心不在乎，她最希望這場由天花引起的混亂感快結束，哪怕她有靈泉可以護住胤祾，可萬黼並不在她身邊呀！

  她是做母親的，為孩子提心弔膽的日子她是過夠了的，早點結束早點好。

  事事不盡如人意，明心前頭還說太子感染天花的大事件被糊掉了呢！第二日，前頭就傳出來了一個壞消息。大清的儲君，康熙親立的太子——感染了天花。

  隨後又有消息傳來，康熙親自放下國事，吩咐各部、院、衙門的奏章皆送到內閣，他要親自照看太子。

  《康熙起居注》上就有記載「朕幼年時未經出痘，令保姆護視於紫禁城外，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歡，此朕六十年來抱歉之處」

  翻譯過來就是，因為自己出痘時未得父母看護，康熙對此十分遺憾，因而不忍太子獨自承受，他要親自陪著。

  誰也勸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