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敲打與落幕

  「額娘」明心才進屋子，就叫萬黼給抱住了腿，從上往下看，小娃娃黑溜溜的大眼睛，格外讓人心軟，穆爾察氏隨著旁邊伺候的安佳嬤嬤等人行了一個常見的福禮。

  明心彎下腰，一把抱起萬黼，隨後將萬黼的小身子轉向尹氏「乖，這是郭羅媽媽，萬黼是不是應該和郭羅媽媽打招呼呢！」

  萬黼看了看這個陌生人，又看了看自家額娘，明心雙眼含笑、面帶鼓勵，最終萬黼決定聽自家額娘的，聲音洪亮地喚「郭羅媽媽好！」

  「哎！」尹氏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大聲地應道，雖然她已經抱了孫子了，可家孫和外孫是不一樣的，且兒子就在她眼皮底下，女兒卻一年到頭見不到一次，作父母的，心中自然更加牽掛不在身邊的孩子；更何況外孫可是皇子阿哥！尊貴的皇家血脈，真真正正地天之驕子，作長輩的，也會更偏愛有出息的晚輩。「來，郭羅媽媽抱好不好」

  萬黼的臉馬上轉到了一旁，說話可以！想要抱那是不可能的，明心沒有責怪萬黼，宮裡的孩子，還是認生比較好，不然隨便一個人都能騙走，十條命都不夠霍霍的。所以明心只是拍拍萬黼的小屁股，又示意安佳嬤嬤過來「萬黼是大孩子了，去陪郭羅媽媽玩！好不好呀！」明心與萬黼商量。

  萬黼似模似樣地考慮了一下，之後才嘆氣「那好吧！」一個三頭身小娃娃作出老態龍鐘的姿態，怎麼看都覺得好玩，所以明心盡力忍住笑意，把萬黼放到地上，看著萬黼走到尹氏跟前「郭羅媽媽，我帶你去玩」

  尹氏也忍住笑意！以免打擊到萬黼的自尊心，一本正經地道謝「多謝九阿哥」

  明心目送尹氏與萬黼去玩具房玩耍，自己做到榻上，還親自給穆爾察氏倒了一杯茶

  「窩克請坐」將茶移到穆爾察氏跟前「一晃本宮進宮都四年了」明心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走到這個位置，她都不敢去回想當初那些提心弔膽的的日子。

  穆爾察氏保持沉默，她明白自己在錦嬪這兒沒有任何的情分，再多的情分都在四年前終止了，錦嬪今天的尊榮都是她自己掙出來的，倘若不是因為在外人眼裡同氣連枝的關係，錦嬪搭都不帶搭理他們的。所以穆爾察氏看得很清楚，如今她面前的是大清的錦嬪娘娘，而不是那拉氏大房的閨女。

  穆爾察氏不說話，明心也不在意，她召見穆爾察氏本身就不是為了聊家常。「沒想到本宮竟也有這一番造化」

  與其餘七嬪想比較，資歷不深、家世不高、寵愛也並非是最拔尖的，不過命好，膝下有了兩個小阿哥，所以能夠得以占一個嬪位。也幸好是在早期進宮，若是在康熙二十年以後再進宮，只怕生再多的孩子都沒用，誰讓康熙他老人家封妃封嬪喜歡一批一批地來而且對於位分又極為吝嗇呢！

  「是娘娘的福氣」穆爾察氏真心實意地奉承道。可不就是福氣嗎？誰能想到皇上會完善後宮嬪妃等級制度呢？誰又會想到皇上會大封六宮呢？又有誰能想到錦嬪會接連有了兩個小阿哥呢？只能說都是天意。

  「本宮的確有福氣」明心不僅沒有反駁穆爾察氏的話，反而表示贊同，接著又在後面補充道「不過本宮再多的福氣也是皇上給的，窩克認為呢？」明心帶著笑意的眸子直直地看向穆爾察氏。

  哪怕知道明心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暗含自己是出嫁之女，又以夫為天之意，穆爾察氏仍然面色不變「娘娘說的是」

  「本宮知道窩克一直是個聰明人」不然明心也不會有找她合作的想法「想來也聽說過窮人乍富的醜態，也該知道，所謂世家底蘊，其實主要是子孫的禮儀教養，本宮記得侄兒侄女離成家立業還得有十多年吧！」穆爾察氏家的大兒子生於康熙十年，二兒子生於康熙十三年，小女兒如今才三個月。

  聽到明心意有所指的話，穆爾察氏臉上終於有了波瀾，這世上最打動人心的永遠是利益，如果袖手旁觀，無非是利益不夠大而已。因為明心既然要穆爾察氏心甘情願為她所用，少不得推心置腹，再用利益將兩人綁在一起「窩克也是內宅之人，也該清楚有多少人在盯著本宮，本宮是斷然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的，就怕叫人找到由頭，窩克可能明白本宮的意思」明心定定地看向穆爾察氏。

  穆爾察氏聽了明心這一番實話，心中著實掀起了大浪，母憑子貴、子憑母貴，都是相互的，倘若皇子阿哥母家有罪，自然也會累及皇子阿哥，錦嬪膝下兩個皇阿哥，沒有確鑿證據，皇上不會下了她的體面。就是證據確鑿，皇上作為父親自會顧及皇子阿哥，也會給她體面。可若是母家仗勢作威作福，皇上能忍一次，難道還能次次忍耐嗎？

  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有皇家血脈的皇子阿哥，這是輝發那拉氏的榮耀，同樣也是輝發那拉氏隱患，端看輝發那拉氏如何行使了。穆爾察氏是一位好母親，她知道怎麼做才能為自己的孩子利益最大化，故而應承道「娘娘放心！臣婦知道怎麼做」

  明心點點頭「窩克能夠明白就好」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無論咱們內里如何！在旁人眼裡，本宮與那拉家總是一體的，故而本宮難免要多思慮些」這是告訴穆爾察氏，福禍相依，她若是好了，也不會跟自家過不去，甚至還會拉輝發那拉氏一把！畢竟輝發那拉氏的體面也是她的體面。

  「對了」明心又順著提道「還得勞煩窩克轉告族老一句，若是族中真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兒，別來找本宮，本宮沒臉讓皇上為這種事勞心」她還得請皇上大義滅親！打著她的名號作孽，明心的良心可過不去，二十多年養成的三觀可不是蓋的。

  穆爾察氏苦笑著應了一句「臣婦記住了」

  只是帶這一句話，還不知族老們會氣成什麼樣子呢？不敢那也與她沒有關係了。

  到用午膳的時間，明心吩咐小廚房添了幾個菜，直接擺了一桌，邀了易夫人和常夫人、尹貴人和常常在一道，明心自然知道她們母女見面的機會難得，這或許就是她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可明心在午膳時間也不能讓她們自處，否則不出幾日，滿宮內外都會是皇家不待見尹家和常家的閒話了。

  再算上尹氏和穆爾察氏，萬黼也要來湊熱鬧，因他還未到講究男女大防的年紀，明心便也同意了。

  尹氏等人到底是外客，沒有在宮裡久居的理，故而用完午膳後，皇后遣宮人宮裡送來賞賜，算是給各位夫人的體面，明心也準備了賞賜，將幾位夫人好生送出去了。

  故而後宮嬪妃期盼許久的召見娘家人的機會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