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睡前

  鄉下人普遍睡得早，一來燈油貴，二來鄉下人白天幹活累，所以習慣天黑了就歇著。

  但馬叔那天晚上還是給許柔柔屋裡送了一盞油燈。

  許柔柔已經洗過澡了並且飽餐了一頓，現在就只等睡覺了。

  可她不習慣這麼早睡覺，再說初來乍到，屋裡還有一個辰哥兒，她感到不太自然，便在燈下搗鼓自己的草藥。

  辰哥兒平時這個時候已經睡下了，但是今晚屋裡多了一個人，他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只好坐在床邊床上看她。

  但只要她一看他，他就會不自覺地低頭，許柔柔一不看他呢，他又轉過頭來看她。

  許柔柔哭笑不得，哪裡還有他是丈夫的概念，只當他是個小孩子。

  她把草藥搗成汁，再裝在一個碗裡，然後把這些汁一點點敷在自己的手上、臉上。

  原主從小就干粗活、重活，現在又是冬天，所以這雙手又乾裂又起皺。但現在草藥抹上去之後，皮膚很快就被滋潤了。

  只要好好保養，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雙手就會白皙細膩起來，畢竟這身體還年輕，只有十四歲。

  許柔柔搗鼓完自己的手和臉，再看一眼辰哥兒。

  這下他不避開她的目光了，只怔怔地看著她。

  許柔柔見他這麼安靜乖巧，她不由地笑了笑。

  「辰哥兒，你過來。」許柔柔招呼他。

  辰哥兒猶豫了一下，接著就坐到床尾，挨著許柔柔。

  「把手伸出來，讓姐姐看看你的手。」許柔柔角色還沒有轉過來，總覺得自己是大姐姐。

  沒想到辰哥兒馬上就把手縮了回去：「你不是姐姐，你是……你是娘子。」

  「好吧，那你把你手伸出來，讓娘子看看你的手。」

  辰哥兒這才肯將手伸出來。

  昏黃的燭光下，許柔柔看到一雙手指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因為有馬叔的照顧，所以這雙手還算乾淨，只是皮膚稍顯粗糙，上面還有幾個陳年繭子，不知道是何時起的。

  許柔柔道：「你不要動，我替你擦點東西。」

  「娘子，這是什麼？」辰哥兒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就是一直不敢問。

  「擦了能讓你的手變漂亮的。」許柔柔道。

  「就像娘子的手一樣漂亮嗎？」辰哥兒問。

  許柔柔倒是意外了：「你認為我的手漂亮？」

  她現在這雙手可粗糙了。

  辰哥兒看著她，眼睛裡流露的真誠騙不了人：「漂亮。」

  許柔柔不禁笑了笑，再揉了揉他的腦袋，像姐姐揉弟弟一樣。

  她上一世也有一個弟弟，是媽媽跟後來的爸生的，那弟弟從小被寵壞了，小時候是個熊孩子，大了是個問題少年，許柔柔見著他就躲。

  但是現在見著辰哥兒，她真心覺得有個小男生當親人挺好的。

  不對，這一世是小丈夫了。

  她接著拉過小丈夫的手，再一點點朝他手上抹護膚汁，淡淡的草藥味在這簡陋的屋子裡面瀰漫。

  她抹得認真，他也很安靜，乖乖地坐著，一直等到她抹完了，他才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的手上多了一層淡淡的膜，有點油，但是不膩，聞了一下，還有點淡香。

  許柔柔道：「現在條件有限，材料也有限，要是藥材足夠多，我可以把這些做成香香的膏狀，又好聞又有用。」

  辰哥兒點點頭。

  許柔柔不禁問：「你聽懂了？」

  他又搖搖頭，顯然不是很懂，但是他補了一句：「娘子想做就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