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要命

  姚窕笑意淺然：「皇上，民婦還是那個姚窕，元慕寒的娘子。」

  蕭攬袂背著的手捏了捏，沉思了好一會，決定先不去計量姚窕的身份了。

  只要她目前還有利用的價值，那就留著她。

  「好，待朕返京之日，你們和朕一起返京。至於元慕寒，朕會給你加官晉爵，留你在朕身邊差用。」

  姚窕拉著元慕寒道謝：「謝皇上。」

  「來人，去地牢提張晉元夫婦過來。」

  「是，皇上。」

  兩個侍衛沉聲答應，走了出去。

  這時，一個侍婢走了過來，一臉欣喜：「皇上，皇子他醒了。」

  蕭攬袂精神一振，忙走了進去。

  蕭祁陵已經醒了過來，目光有些迷茫，可是當他看見一身明黃龍袍的蕭攬袂走了進來，他迷茫空洞的眼神慢慢匯聚，變成一道明亮的光火。

  「皇……父皇。」

  蕭攬袂被他顫抖囁嚅著唇的呼喚喊得心都熱了。

  他坐到了床頭，忙扶住準備下床的蕭祁陵：「皇兒，你身上還有傷，就不要下床了。」

  「父皇。」

  蕭祁陵又喚了一聲，一雙眼熱淚盈眶。

  「誒。」

  蕭攬袂應了，激動地問：「皇兒是如何得知朕是你的父皇的？」

  蕭祁陵答：「孩兒自小被紫鵑姑姑撫養，她一直都告訴兒臣，兒臣是父皇的兒子，也讓兒臣謹記自己的身份和殺母之恨。」

  「殺母之恨？」

  蕭祁陵沒有下床，就跪在了床上：「兒臣不敢忘記母妃是怎麼死的！」

  蕭攬袂心中一盪：「你母妃是怎麼死的？」

  蕭祁陵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惴惴，反問道：「難道父皇不知嗎？」

  蕭攬袂搖了搖頭。

  他只是猜想璇妃的死和冷凝心有關，無奈卻一直拿不到證據。

  很快，他又凜聲：「將你所知據實告來。」

  蕭祁陵這才放下心中芥蒂，如實相告。

  「據紫鵑姑姑透露，當年她是母妃身邊一名侍婢，母妃生產之日，皇后收買了宮中陪產和助產的嬤嬤，謊稱母妃生下死胎。不僅如此，她還命人放火燒宮，要用火燒死母妃。母妃為了保住孩兒的性命，臨死前託孤，紫鵑姑姑帶著孩兒倉皇逃離皇宮，隱姓埋名生活，只待孩兒成年，再陪同孩兒回京城認親，然而還等不到這一天，紫鵑姑姑就因為身體不好去世了。」

  蕭攬袂想到心愛的女人當日是何等艱難，眼眶就紅了起來。

  只有在心中所愛面前，真正珍視的人面前，他才會真情流露。

  「父皇，這次孩兒遇到追殺和伏擊，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沒想到還能和你重聚的這日。父皇，孩兒好想你。」

  蕭祁陵直接撲進了蕭攬袂的懷裡，像是受了數不清的委屈，一股腦就要宣洩乾淨。

  蕭攬袂吃軟不吃硬，就吃這一套，何況他本來就覺得虧欠璇妃和蕭祁陵，蕭祁陵的示弱就更有了份量。

  姚窕冷眼瞧著，將眼前的蕭祁陵和書中的他串聯起來。

  蕭祁陵他可不是什麼單純柔弱，不涉世事的孩子，他從小被紫鵑教育，要牢記使命和仇恨，心志早已經被鍛鍊得十分堅定成熟，慣用的武器和偽裝就是扮豬吃老虎。

  不過成功的路上用些手段也不算什麼，本質上他繼位後是一位明君，造福於民，所以姚窕還是很願意支持他，站在他這邊的。

  蕭攬袂哄著不過才十五歲的蕭祁陵，聽著他的哭聲，感覺心都化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父皇不會再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了，你放心，有父皇庇佑著你，誰也不能傷害你。」

  蕭祁陵抽噎了好一會，這才止住了哽咽聲。

  姚窕見狀，道：「皇上，小的們就不耽誤您們共享天倫之樂了，就先行回去了。」

  蕭攬袂揮揮手，甚是不耐煩。

  姚窕拉著元慕寒離開。

  他們和元宋回到家，一家人興高采烈的，立即修書給蕭峯南，讓他將幾個孩子送回來或者他們去接。

  牢門外面傳來哐當一聲鎖鏈拉動的聲音，張晉元和林嬌娘紛紛抬起頭。

  張晉元眼中露出幾分驚恐，還以為自己的死期到了，自己要被拉去砍頭了。

  他自上任知州的位置，砍了無數個人的腦袋，現在輪到自己了，才知道那種腦袋和身子即將分家的恐懼。

  「我不要死，不要死，我要見皇上，帶我去見皇上。」

  他雙腳亂抖著，戰慄著，嘴裡開始大喊，胡言亂語。

  林嬌娘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她則一臉坦然。

  如果真到了要死的那一步，誰也攔不住。

  與其窩囊求放過，不如從容赴死。

  然後獄卒開鎖，卻並不是因為要帶張晉元去刑場。

  他開了牢門，一句「皇上有旨，無罪釋放張大人與張夫人」將張晉元瞬間從地獄拉回天堂。

  張晉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皇……皇上要放了我？」他結結巴巴。

  來恕他的是大內侍衛，他可比普通獄卒級別高多了，所以也不用對張晉元卑躬屈膝：「是的，皇上決定放過你們了，張大人，你可以出獄了。」

  張晉元一臉宛若重生般耀眼燦爛起來。

  「太好了，快，快給我解鎖。」

  大內侍衛又給張晉元解開他身上的鎖鏈，再解開林嬌娘的，隨後道：「好了，你們兩個隨我去見皇上，向皇上謝恩。」

  「好。」張晉元點頭如搗蒜。

  林嬌娘幾經生死，對張晉元已經失望透頂，對生死也已經看淡，她倒是淡然許多。

  他們兩個被大內侍衛帶著去見了蕭攬袂，林嬌娘一介婦人，謝過恩就被帶出去了，張晉元卻被留了下來。

  張晉元經過這次下獄事件已經見識到皇帝的鐵血無情，所以對天子之威十分懼怕，他跪在那裡，身子抖個不停。

  蕭攬袂很滿意，他需要的就是這樣膽小又惜命的人。

  「張晉元，朕這次會赦你，你可知道緣由？」

  張晉元早就被駭破了膽，腦袋一片空白，他迷亂又瘋狂地搖頭：「臣……不知。」

  蕭攬袂陰沉威嚴的視線逡巡在他的頭頂上方，好一會，才陰沉道：「不知道也沒關係，朕只需要你去辦一件事，若能辦好，朕便會一直留著你的性命。」

  張晉元忙磕頭：「皇上請說，臣一定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蕭攬袂淡淡扯起唇角，伸手拍在張晉元肩上：「愛卿不必如此緊張，朕要你辦的事不難，必不會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