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長安之亂（二）

  聽他這麼說，劉宇氣笑了，破口罵道：「朕的確該多給你幾腳，朕恨不得直接踢死你這逆子！」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懵了，怎麼天子劉宇首先罵的不是真正謀反的三皇子，而是先罵了孫貴妃所出七皇子, 還言恨不得踢死這逆子，難道七皇子也參與謀反了？不應該呀。

  諸人不明白，被捆綁著的法正卻非常明白，甚至他已經想到了全部前因後果。

  法正只嘆息，他還是有些低估了當今天子，能三騎奪城起兵平黃巾到掃滅諸侯，重新統一天下，又攻滅諸胡, 閃擊鮮卑諸部, 開科舉選官，挖南北大運河，無不是偉大的功績，當今天子其實什麼都知道，從一開始就將他們的一舉一動掌握，只不過隱忍不發，到最後直接給他們致命一擊罷了。

  劉宇冷笑一聲繼續罵七皇子道：「怎麼，這些反賊最早找上的是你，而非老三，你雖拒絕並不參與，卻也未第一時間將此事報予朕。恐怕你不是不心動，而只是不看好他們，是也不是？」

  老七是孫尚香所出，而孫尚香與甄洛同為劉宇最初的次妻之一，雖然劉宇稱帝之後，她沒有獲封甄洛那樣的皇貴妃之位, 但也是一個貴妃, 其所出七皇子在身份地位上, 理論上只遜於甄洛所出的皇長子與皇四子，同時其才能也只稍遜色皇長子，而且禮賢下士，頗有賢名。

  士族門閥先是找上七皇子，七皇子拒絕了之後，才選擇了雖無才能，血脈也有污點，但也因此遠比七皇子更好掌控的三皇子。

  面對劉宇的詢問，七皇子沒有全部否認，直接承認一部分道：「是，兒臣的確有些心動。母后無子，父皇無嫡立賢，至尊之位，兒臣說一點都不心動父皇信嗎。只是兒臣不敢悖逆父皇，要求大位也想憑藉才幹得父皇首肯，而非靠此大逆不道之舉」

  劉宇當然不會完全信他的話，只哼道：「你不敢悖逆朕，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卻從未將此事私下告知朕，朕看你未必打的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算盤，你是不是期望反軍謀反不成功，卻最好把老大等幾個比你大的都殺了，最好把朕也殺了，你再出來撿便宜？真是好算盤呀！」

  如此政治操作，符合孫家人的作風，說來外甥似舅，七皇子的政治覺悟，性情等都有幾分接孫權，無怪乎在劉宇十個皇子之中，他的才能只稍遜皇長子劉睿，卻遠強於其他皇子。

  聽到劉宇這麼認定，七皇子這才驚慌的否認，絕不是希望反軍將幾個兄弟和父皇殺了，他從未有此想法。

  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劉宇心中自有定論，也不願意過多辯論，只罷了罷手道：「念在你畢竟未曾真正參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今日便不處置你了，但朕身後之事亦輪不到你再染指。」

  這是直接否定七皇子將來繼位的可能。

  七皇子聽得出來劉宇的意思，頓時臉色發白，神情頹廢。

  劉宇不再看老七，轉而死死的盯著老三。

  三皇子嚇得渾身癱軟，連連求饒，這般窩囊樣，劉宇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兒子，更是不喜。

  最終劉宇還是嘆息了一聲，雖然面對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極為心痛與憤怒，但畢竟是父子，所謂虎毒不食子，他到沒有直接賜死老三的想法，只下令廢為庶民，圈禁於其原本的皇子府中，非死不得出，其母九嬪之一的月滿倫教子無方，幽居冷宮。

  定論了七皇子，處置了三皇子，接下令才是法正等參與謀反逼宮的文武官員。

  說來，這一場士族門閥勢力主導的逼宮謀反，其實從一開始劉宇就不吃驚，而是覺得這是必然之事。

  劉宇廢舉薦為官，改為三年一度的科舉選官，又嚴定攤丁入畝的稅收政策，加之紙與活字印刷帶來的書籍泛濫，進一步瓦解了士族門閥知識與教學方面的壟斷。

  士族門閥沒落成了大勢所趨，難以扭轉，這樣的大勢下，有部分士族門閥絕望了任命了，自然也有部分士族覺得還有希望一賭，那就是扶持新帝繼位，讓新帝廢除科舉、攤丁入畝，且收造紙術與活字印刷術讓士族門閥壟斷，恢復士族門閥原有的所有特權。

  出於這樣的賭博，有了此次謀反逼宮。

  這一場謀反逼宮，劉宇損失了一個兒子，不過也剷除了士族門閥反對科舉等新政最後的反抗勢力。

  刑部尚書法正的參與是最讓劉宇意想不到的。

  原本照劉宇所想，做為只稍差郭嘉、劉曄的聰明人，法正應該懂得這等層次的逼宮謀反，成功性極小，不應該參與進來的，可法正還是參與了進來，這預示著他法氏一族將與其他參與的士族門閥一道覆滅。

  細細一想，其實法正參與也不是特別奇怪。

  畢竟法正所在的法氏一族本就是益州蜀郡城最大的士族門閥之一，士族門閥子弟幾乎都將家族利益放在最高位置，法正看來也不例外，其他士族門閥不甘心就此沒落，想要最後一搏，法氏一族，法正自然也能有這樣的想法，不管法正是家族連帶被迫參與的，還是自主自願參與的，到現在也不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經參與了進來就必須接受失敗的後果。

  經過三天時間的審訊，劉宇做出最後處置，下旨將法正等為首幾家主犯抄家滅族，其餘從犯成年男子斬首，家小流放鬆原與吉林兩郡，五代內不得離開兩郡與參與科舉。

  這一場逼宮造反，前前後後牽連上萬人，三十幾家士族門閥被抄家滅族或流放，有千來人被斬首，長安菜市口血流成河，更有萬人左右流放。

  萬人的流放隊伍綿延數十里，哪怕過去了七八天時間，整個長安城都還籠罩在一片恐怖之中，生怕一個不慎就被牽連進去，造成了壓抑的氣氛。

  一直到北方大草原的捷報傳來，劉宇哈哈大笑，滿臉喜色，似乎將原先因謀反逼宮一事而一直陰沉的臉色就此一掃而空。

  群臣鬆了一口氣，眾人默契的將注意力都轉移到北方草原上面，頓時便連帶著長安城內外壓抑的氣氛也為之一松，謀反逼宮一事就此帶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