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不是嬌花(二更)
2023-11-04 13:53:58 作者: 細雨魚兒出
許是夜色太醉人,又許是面前男人的眼眸太深沉,傅時瑾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猛地跳了跳,不自覺地一直看著男人那雙仿佛要融進黑夜中的雙眸。
韓臨再度抬眸看著城牆外的景色,嗓音中帶著幾分了卻了一樁心事的輕鬆之意,笑笑道:「我先前就一直想帶你來看看這樣的風景,只是先前在上京,沒有機會,此番,倒是陰差陽錯。」
傅時瑾不禁靜默片刻,抬起手輕輕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道:「韓臨,你怎麼都不問我,和元詔那傢伙在一起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
看到韓臨的身影瞬間僵了僵,傅時瑾不僅感嘆,自己真是聊天鬼才。
這麼好的氣氛,這麼好的時機,她偏偏選了個最敏感的話題。
只是,這個問題一直壓在她心上,她若不問清楚,只怕會一直在意。
古代的男子不是都很看重女子的名節嗎?韓臨就真的不在乎,她先前和元詔在一起的那段時間。
韓臨默了好一會兒,才自嘲一笑道:「若我說完全不在意,是騙人的,但瑾兒,我知曉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何況……」
仿佛回憶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韓臨閉了閉眼睛,嗓音微啞道:「當初,是我沒保護好你……比起我的那些在意,我更擔心你是否受了什麼委屈,是否曾經擔驚受怕,一想到你是因為我才陷入了那般境地,我就恨不得……」
傅時瑾連忙抬起手,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不許亂說話。」
只是,男人雖然沒有說下去,但他那雙帶著淡淡沉鬱的雙眸,卻分明泄露了他的心情。
傅時瑾的心不禁微微軟了起來,放下了捂著他的嘴的手,輕聲道:「沒有,我和那傢伙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也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也沒有擔驚受怕,事實上,這種事情,我先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她先前參與一個連環殺人案的案子時,還曾被喪心病狂的兇手劫持作為人質,被元詔劫持那件事在先前那種千鈞一髮的危機前,壓根不算什麼。
傅時瑾覺得自己算是個還挺堅強的人,也不像古代女子那般視貞潔如命,至少在活命和貞潔面前比,她會果斷選擇活命。
她知道韓臨不可能不在乎這件事,但她沒想到,他更在乎的是她的心情。
傅時瑾頓了頓,眼眸微微一彎,道:「你也不用總是顧慮著我,覺得你必須要保護我,我並不是那種離了你就沒法活的嬌花。
不過,你能親自來找我,我還是很開心。」
這一刻,女子眼眸中的星光,仿佛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
韓臨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嗓音微沉道:「我有時候,倒是希望你是一朵需要我保護的嬌花……」
她這樣的性子,固然讓人心動。
但很多時候也會讓他覺得,自己心上的女子太過能幹,仿佛隨時都能離開他,展翅高飛。
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就忍不住有些焦灼,忍不住就想用盡一切辦法把她綁在自己身邊,讓她連離開自己的念頭都不能有。
韓臨這一句話音量很小,傅時瑾一時沒聽清,不禁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
韓臨的手輕輕下滑,再次握著她的手,仿佛起誓一般沉聲道:「如今的局勢越發混亂,但我定然不會再讓你發生那樣的事。」
傅時瑾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沒問你,你這般跑來西北,真的沒有問題嗎?大慶和玉奴國的戰事又怎麼辦?」
韓臨抬起手,幫她把被吹亂的劉海撥到腦後,道:「我能過來,自然就沒有問題,聖上本便忌憚我,如今宮中最得聖上信任的章道士和最得聖寵的月昭儀,都是楊家的人,在他們的蠱惑下,聖上一時半會兒不會讓我重掌軍權。
在大慶和玉奴國開戰之際,我自請到西北剿匪,可能反而正中某些人下懷。」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譏諷。
傅時瑾卻忍不住眉頭微蹙。
楊家人的布局竟周全到了這份上!他們如今的成果,定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有的。
只怕,早在聖上登基之時,他們便開始暗暗布局了。
傅時瑾不禁道:「楊家人這顯然是隨時要謀反的意思啊!他們和瀛桑國的奸細有來往,而瀛桑國如今顯然和玉奴國是一夥的。
玉奴國此時挑起和大慶的戰爭,定然有詐,你自請到西北雖然正中楊家人下懷,可以稍微瓦解他們的警惕,但你也不可能一直在西北不回去罷……」
傅時瑾正擔憂著呢,韓臨卻輕笑一聲,道:「瑾兒果然聰慧。我自是要回去的,只是,還不到時候。
然而,如今……」
他頓了頓,突然看向外頭那一望無際的漆黑平原,嗓音微冷道:「我反倒擔心,先沉不住氣的,會是楊家人。」
傅時瑾微愣,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你覺得,他們會……」
韓臨沉聲道:「一切還只是我的猜測,不過,這回領兵去與玉奴國開戰的,是竇將軍,竇將軍可是當初楊丞相在軍中時,一手提拔上來的。
我已是派人通知了大姐和母親,讓她們隨時準備離開上京,你……可能暫時回不了上京,要留在坊州了。
我也已是與母親說了,你有點事要臨時回老家一趟處理,會離開一段時間。」
他語氣這般平穩地說出這番話,顯然早已是計劃好了。
韓臨的意思,傅時瑾哪裡不明白,如今楊家的人領命帶兵與玉奴國開戰,手上掌握著實實在在的兵權,若他們起意謀反,便是韓臨人就在上京,也無法阻止。
只是,韓臨也無法確定,楊家人會不會借這次機會謀反,又什麼時候會反。
如今的形勢顯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們能做的,卻似乎只有未雨綢繆。
傅時瑾靜默片刻,輕輕舒出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笑笑道:「倒是沒想到,這回離開上京,就真的離開了。」
韓臨抿了抿唇,道:「抱歉……」
傅時瑾不禁好笑道:「你道什麼歉?如今這種形勢也不是你造成的,便是我沒有因為這件事離開上京,若楊家人真的謀反,我在上京也不好過。
罷了,反正上京我待膩了,在哪兒不是生活?
到時候,我把我幾個徒弟一起接過來,我在這裡照樣能做我的木雕生意。
只是,若真的要暫時待在坊州,還是得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吧?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軍中……」
見面前的女子已是開始計劃接下來要如何在坊州落腳了,韓臨不禁有些失笑。
她就如她所說的,不是一朵需要別人保護的嬌花。
似乎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她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只是,他總是固執地想要占據她生活的一角,讓自己不至於被總是努力向前的她遺忘。
傅時瑾向來是個效率很高的人,既然決定了要暫時留在坊州,她便開始計劃找房子的事情了。
如果只是在坊州暫住,她也不用特意買個屋子,租一個便是了。
而且,還得儘快給謝承言他們寄一封信,讓他們來坊州和她匯合。
只是,傅時瑾這幾天註定沒時間做這些事了,因為還有好幾個驗屍任務在等著她呢。
傅時瑾第二天,拿著臨時準備好的一套驗屍工具,正準備開始工作,一個兵士突然跑了過來,朝她抱拳道:「傅娘子,昨天的梁郎君求見,說他想到了他昨天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