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韓臨其人(一更)
2023-11-04 13:53:58 作者: 細雨魚兒出
韓臨走到傅時瑾身旁,也看向了她正看著的地方,道:「這裡濕了,看這濡濕的情況,應該弄濕了沒多久。」
說著,他伸出手指,在那濕了的軟墊上輕輕一揩, 放到鼻子邊聞了聞,道:「聞起來,似乎只是普通的茶水,應該是呂尚書喝醉後,下面的人呈上來給他解酒用的。」
小几上放著的那兩個杯子,很明顯一個是死者的,一個是死者那個妾室的。
傅時瑾沉吟片刻, 叫住正在一旁細細查看箱籠里的東西的差役,道:「你們方才可有問清楚, 呂尚書落水之前,是睡在長榻哪一邊的。」
這個長榻雖然不寬,但很長,坐在上面,再高的人也能伸直雙腿躺在上面。
中間放著一張小几,可以想見,方才呂尚書和他的妾室就是一人坐一邊喝酒說話的,船艙里的人都到了甲板處看河燈的時候,呂尚書定然就躺在上面。
那差役猶豫了一下,但看到韓臨淡淡冷然的眼神,心裡微微一顫,還是乖乖開口了, 「我們方才問了那沈姨娘,呂尚書是坐在左邊,沈姨娘坐在右邊的。」
左邊,便是軟墊上沾染了茶水的那一邊。
看到傅時瑾若有所思地看著軟墊上濕了的那一小塊,那個差役道:「我們方才也注意到這一個地方了,但呂尚書很可能是自己醒了走到窗邊去的,醉酒的人很容易口渴,他可能是醒來後,先把小几上的茶水喝了,卻一不小心撒了一些到軟墊上。」
小几上放在左邊的那個只有淺淺一層茶水的茶杯,仿佛印證了那差役的說法。
似乎,呂尚書真的就是自己醒了,口渴喝了茶水後,便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窗邊推開窗子。
那差役見自己說了半天,面前的女子都只是一臉沉思的表情,沒有說什麼,頓時自覺沒趣,暗暗撇了撇嘴角,敷衍地行了個禮便繼續查看那箱籠里的東西了。
那女子傲什麼傲!本來他們早早就可以收班回家了,卻因為她似是而非的一番話,只能忍著鍾卿的暴脾氣繼續留下來搜證。
可是這艘畫舫就這麼大!他們方才已是仔仔細細搜了一遍,什麼都沒搜出來!便是他們再搜上一百遍結果都是一樣的!
這樣想著,已是第二次翻看箱籠里的東西的差役拿東西的手勁都變大了,拿起一樣東西就啪地丟到一邊去, 全當泄憤。
傅時瑾哪裡聽不到他故意發出來的聲音, 瞥了他一眼, 淡聲道:「不知道你可否幫我一個忙,讓沈姨娘和她身旁的侍婢進來一下,我有些話想問問她們。」
那差役一愣,眼眸瞪了瞪,一臉訝異地看著傅時瑾。
沒搞錯的話,她在指揮他做事?
她憑什麼!
只是,他剛想露出幾分不滿的表情,就見站在那女子身旁的那個高大男子一臉沉冷地看著他,那張明明好看得仿佛神祗的臉此時卻像地獄閻羅一般,讓他小心肝跳了跳,哪裡敢表達自己的不滿,連忙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道:「是,小人這就去把沈姨娘和她身旁的侍婢請進來。」
說完,猛地轉身就跑了出去,仿佛躲避什麼瘟神一般。
傅時瑾不禁暗暗地瞥了一旁的男人一眼,韓臨立刻便察覺到了,微微垂眸看著她道:「怎麼了?」
看著他那張明明秀色可餐的臉,傅時瑾一臉感慨地道:「沒什麼,就突然覺得有韓大將軍在身旁,做事情都便利了許多。」
這男人的性情明明還算溫和啊,怎麼其他人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似的呢。
若是讓其他人知曉傅時瑾如今的想法,定然要大驚失色了。
那個十四歲就在戰場上立下奇功,割敵人頭顱如割豆腐、其名聲能夜止小孩啼哭的男人,到底是哪裡看得出他性情溫和了!
韓臨的年紀畢竟擺在了那裡,多少也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感情和氣勢了,若讓傅時瑾見到十幾歲時張狂而冷傲、渾身仿佛沐浴著屠夫般的嗜血氣息的韓臨,定然也是生不出方才那個想法的。
韓臨挑了挑眉,顯然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意思,只是,不待韓臨說什麼,傅時瑾就把話題轉回到了案子上,「你似乎並不好奇,我為什麼突然叫沈姨娘和她身旁的侍婢過來問話。」
如果說這船上最沒有嫌疑的人,當屬沈姨娘了。
畢竟,沈姨娘因為懷有身孕,身邊一直有人服侍,是絕不可能有機會謀害呂尚書的。
而她身旁的侍婢嘛,從她目前的猜想來看,嫌疑也不是很大。
韓臨看了女子那隱隱帶了幾分挑釁之色的眼神一眼,突然,微微一笑,道:「你是在見到了軟墊上那沾濕的一小片後,才想把她們叫過來問話的,說明,你覺得這一小片茶水的痕跡十分可疑。
結合方才你在外面和那仵作對峙的一番話,你應是覺得,死者很可能在落水之前,便死了。
兇犯是先在船上讓他窒息而亡,再把他丟進江里,妄想偽造出他落水而亡的假象。
而若兇犯動手前,呂尚書便清醒了,呂尚書定然會反抗,呂尚書年紀雖大了,但體型也算健碩,若他和兇犯在船艙里動起手來,外面的人很可能會察覺到動靜進來查看,這樣兇犯的計謀便失敗了。
因此,如果我是兇犯,定然要趁呂尚書還沒清醒的時候,就把他殺死,這樣才是最保險的方法。」
傅時瑾不禁有些意外地看著韓臨。
前幾回查案,她見這男人都是站立一旁,從來不主動參與查案之事,還以為,他對查案之事不怎麼精通呢!
如今一看,這男人哪裡不精通了?簡直比那鍾世仁好上千倍萬倍好麼!
韓臨看著女子微睜的杏眸,好笑地搖了搖頭,道:「我一開始,確實對查案之事沒什麼頭緒,但在一旁看得多了,多少也窺探到一些竅門了。
但在這件事上,你才是最精通的,我自然也不用多說什麼,給傅娘子打打下手便是了。」
她可不敢讓統領百萬大軍的韓大將軍給她打下手!
傅時瑾好笑地揚了揚唇,道:「你說得沒錯,我雖然還沒有細緻地驗過死者的屍體,但以我多年……咳咳,依我來看,他十有八九在落水前便被謀害了!
而且,我可以肯定,兇犯定然是在呂尚書還沒清醒前就把他謀害了,若呂尚書清醒了,他們定然會產生肢體上的爭執,那這個船艙,便不會如我們如今看的這般整潔,連長榻上的小几都似乎沒被移動過。
這樣的話,醉酒後就沒有清醒過的呂尚書,又是如何喝下這杯茶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