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到底是誰的兒子

  「趙縣令！宋某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你，以至於你如此的針對宋某，還編出如此荒謬的謊言！」

  宋家主怒不可遏的指著趙姚。

  他知道，此刻能夠讓自己擺脫嫌疑的，就是咬死自己是被誣陷，是受害者的身份。

  「難不成，是喬家給了大人什麼好處？」宋家主仿佛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樣，一臉的篤定。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帶著幾分矜傲。

  「大人缺錢，也不該做下這等事情，更何況，他喬家有錢，我宋家難道就沒有了嗎？」

  宋家主大手一揮:「不如大人你開個價，或者他喬家給了大人多少錢，我宋家可以給雙倍！」

  宋家主這一番話，確實讓不少人，開始對趙姚手中的紙條產生了懷疑。

  可這裡到底是喬家的地盤，就算有人有所懷疑，為了最終的共同利益，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趙姚明顯是有備而來，即便是被質疑了，也絲毫不慌。

  他又很快的拿出了一些證據……

  都是在小煤球裡面拿出來的，自然也就更加的讓人深信不疑。

  宋家主見狀，自知眼下的情況，對他是完全不利的，乾脆道：「我不敵你們人多勢眾，可以顛倒黑白，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你們再怎麼端起髒水往我身上潑，往我宋家身上潑，也不過就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他哼了一聲，扭頭就走：「我們走，不與這些無知小人一般見識。」

  宋家主跟宋家大少爺，幾乎是逃一樣的跑走了。

  趙縣令看著兩人的背影，並沒有多說什麼。

  喬繼生皺著眉，他動了動唇，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雖然現在將人放走，以後很難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可現在他也不能暴露自己太多。

  不然之前的一切準備，就功虧一簣了。

  能不能扳倒宋家，對他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脫離喬家才是……

  -

  宋家主跟宋家大少爺從喬家逃出來，並沒有立刻回家。

  宋家主皺眉看著一臉怒意，正在鬧脾氣不肯走的宋家大少爺：「你要幹什麼去？眼下喬家已經把我們算計到了圈套里，你還要鬧什麼？」

  「我鬧？」宋家大少爺一聲冷哼：「到底是誰在鬧？」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心頭的一股子暴躁。

  「我究竟是不是爹的兒子？」他捏緊著拳，很怕聽到不是這兩個字。

  宋家主聞言，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孽障！你怎麼問的出來這話？你這是在質疑誰？母親還是我？

  旁人不知緣由，胡言亂語編排是非就也罷了，你怎麼也能受人蠱惑，回過頭來質疑你的血脈親人！」

  「我從小就是在你身邊長大的。」宋家大少爺捂著臉，眼角控制不住的溢出淚水，他硬生生的忍著不願意哭。

  他緩了片刻，直到聲音差不多恢復平靜，才再一次開口：「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在我過往那麼多年的人生之中，都很少會有存在感。

  你從小就不讓我去見母親。

  哪怕是母親到了彌留之際，你也不許我回去看她。

  從小我就懷疑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外人眼中你們是母慈子孝，實際上，你卻對母親格外冷淡，甚至是藏著怨恨。」

  他吸了吸鼻子，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從前我沒有問，也不敢問，我也清楚，即便我問了你，你也不會告訴我答案。

  可是這麼多年，我並非是完全沒有懷疑的。」

  如今這樣的謠言傳出來，不過是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罷了。

  他其實也清楚，這樣子的話，他其實並不該問。

  出身並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無非是給他的身份上，再增加一個污點罷了。

  他真的很想就這樣繼續自欺欺人。

  可想到那樣子，就要糊裡糊塗的一輩子下去，連自己的真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他又覺得，或許，該勇敢一次。

  「你就告訴我一個答案吧，無論是好是壞，我都能夠承受得了。」宋家大少爺擦乾了眼淚，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宋家主氣的不行，直接抬腳去踹他：「我給你什麼答案？這麼多年來，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長兄如父，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代替父親照顧你罷了。」

  他說完這一句，倒是意外的平靜下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他忽然的笑了起來。

  「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訴你。」宋家主呵了一聲道：「說實話，我從來就沒有期待過你的降生，甚至對於你的降生，我充滿了厭惡與怨恨。」

  他目光冰冷，雖然是在看宋家大少爺，但明顯是在恨另外一個人：「你也不用奇怪為什麼外界會有那樣子的傳言。」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嘴角嘲諷的弧度更大了一些：「因為你是我兒子這樣的話，的確就是你那位心心念念的母親，親口說出來的。

  是不是覺得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齷齪之事？」

  宋家大少爺整個人都顫了起來，像是不能接受打擊一樣。

  「所以，你們，你們真的做出來了這種事情？」他顫著聲音，像是溺水的人，迫切想要得到一根浮木。

  宋家主見他這個樣子，並不覺得意外，也絲毫沒有心疼。

  他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聲：「呵，恐怕這樣子的話，無論是誰聽到，都會有這樣子的感覺。

  就連我最開始聽到這話的時候，都覺得她瘋魔了，更不要說走過路過的丫鬟小廝，聽到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感想。」

  他冷冷淡淡的笑著：「最初把你接到身邊的時候，我有過無數次，想要把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我甚至在想，為什麼不在知道她身懷有孕的那一刻，就一碗墮胎藥，將你給打掉！」

  宋家主指著宋家大少爺，目眥欲裂：「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你的確就是我爹跟我娘的親生兒子，是我的親生弟弟。

  一個在我兒子都會打醬油的時候，生出來的弟弟。」

  他自嘲的笑笑：「而外界的那些傳言，就是因為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母親，對我說，她這麼大年紀了，還選擇在我兒子都那麼大的時候，又生了一個孩子出來……就是因為自己的膝下太過於寂寞，而我的成長過程中，她又沒有參與到多少。

  她覺得，這一輩子的人生有所遺憾，所以就想要用生下你的方式來補償這一份遺憾。

  至於說到她一把年紀，連自己的生活起居都要別人照顧，又如何照顧你的時候，她就說了這樣子的話……『我在這個年紀還生下孩子，想要享受天倫之樂是真，但也不可能真的去帶一個孩子，所以與其說這是我的兒子，倒不如說這是你的』……你知道我在聽到這樣子的話之後，是什麼感覺嗎？」

  宋家大少爺沒想到最後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子。

  「你，你大概很想掐死我吧。」他苦澀的笑了笑。

  他換位思考的想了一下，如果是在他快要人到中年的時候，突然多了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這個弟弟不僅要分奪家產，還要成為累贅，由他安安穩穩的養大。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將這個「累贅」掐死。

  「沒錯。」宋家主毫不避諱的開口：「我兒子都那麼大了，何況我還可以再生，我想要養多少兒子都可以生的出來。

  我為什麼要養你？分奪家產，倒也就罷了，我為什麼還要為她的一時之快承擔責任？」

  他壓了壓語氣：「可是在看到你對我咧開嘴笑的那一刻，我心軟了。

  我不是第一次看孩子笑，除了嫡子，我還有好幾個庶子，可唯有看到你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那種生命的重量。

  也就是那一瞬間的猶豫，促使我將你養在了自己的身邊。」

  宋家主說著說著，不免自嘲起來：「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精心教養了這麼多年，為了不讓你受母親的影響，長歪了樣子長歪了心，我甚至做個壞人，遭人忌恨非議，攔著不讓你們見面……結果還是讓我失望了。

  興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並不應該養你，我就應該讓你自生自滅。

  如果那樣子的話，興許一切的問題都不會存在了。」

  宋家主笑了笑：「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想如何去做，儘管隨你的意。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宋家的大門隨時可以為你敞開，但你我二人不必再稱兄弟。」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哥！」

  宋家大少爺一聽到這話，頓時就急了。

  他追上去攔下了宋家主。

  「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質問你，我更不應該有這樣子的懷疑。」

  他抱著宋家主的大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是我想差了，是我不好，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是你弟弟，一輩子都是。

  我沒有想過跟你爭奪家產，屬於阿溫的東西，我也沒有想過……」

  他哭的稀里嘩啦，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看著倒真有幾分可憐。

  「我只想好好的幫你做事，我沒有別的心思，真的。」宋家大少爺吸了吸鼻子：「我承認，在母親的彌留之際，你不讓我去見她最後一面，我那時候是有些恨你。

  甚至在一些有心之人的挑唆之下，我也漸漸的生出了一種懷疑。」

  他抽抽搭搭的，隔一會兒就要吸一下鼻子：「甚至為了驗證一些猜測，我還讓人傳出去了一些謠言。」

  「你說什麼？」宋家主聞言終於不再鎮定了：「當年的那些謠言是你讓人傳出去的？」

  宋家大少爺心虛了一下：「是，是有一部分……」

  「那麼這一次的事情呢？趙姚那裡，是不是也跟你有關係？」宋家主沉著臉道。

  宋家大少爺愣了一下：「沒，沒有……我，我只是當年年少衝動，所以才會讓人製造了一些流言出去。」

  他吞了吞口水，對這位長兄還是有一種藏在骨子裡的畏懼。

  「我原本只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看一看你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就是想要驗證一下我心中的答案。」

  他道：「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流言傳了沒有幾天，就突然間的銷聲匿跡了。」

  那時候他也懷疑過宋家主等人，但是宋家主當時並不在宋家，他母親又自打生下他以後，就再也不得權利在手中。

  他父親那時候，雖然還尚在人世，但是在他出生之後沒兩年，就已經把所有的權利都交給了宋家主，獨自一人退居幕後，歸隱於山林之中，不再過問世事。

  所以能夠對這些謠言有所觸動，並出手制止的人，在那個時候都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他也就只能當是這樣的事情太過於荒謬，以至於那些傳流言的人都不相信，只是口頭上唏噓樂呵幾天，便也就罷了。

  於是這件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家主聞言，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長兄……」宋家大少爺許久沒有聽見回應，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喊。

  宋家主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還不趕緊起來？再耽誤下去，就等著喬家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吧！到那時候，我們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羔魚，想要反擊都沒有力氣。」

  說完，他就拂開宋家大少爺離開了。

  實際上，他心裡更多的還是在想，這一次的事情，究竟有沒有這個弟弟的手筆。

  他總覺得趙姚突然間翻出這些事情來，並不是一個偶然。

  要知道，喬家那個被寄於厚望的孫少爺，可就是他這位好弟弟讓人設局安排的。

  雖然，喬繼生真的是喬家血脈，但卻是宋家大少爺，在喬山不知道的情況下，設計安排人生下的。

  原本也沒想到將人送回去之後，對方會做到如此地步。

  不然他們還徐徐圖謀什麼？

  直接一把毒藥餵下去，將人操控了就是。

  他們一開始，只是想要用來抹黑喬山的。

  可如今，事情明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算計。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環節真出了問題，還是從一開始，這就是他這位弟弟安排好的局，聯合喬繼生要毀了宋家。

  宋家主的目光，逐漸的多了幾分審視與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