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洛棠的過去

  「什麼花孔雀，那是我爹……」林拾五瞪了洛棠一眼。

  洛棠聞言直接瞪大了雙眼，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林拾五輕咳了一聲，神色自若：「……的拜把子兄弟，你別沒大沒小的。」

  洛棠：……

  「就算沒有我爹這層關係，從年紀來說，人家凌縣令也是長輩年紀了，你一口一個花孔雀的，成什麼樣子？」林拾五很是嚴肅的說道。

  洛棠：……

  他很努力的去辨別著林拾五臉上的神色。

  阿拾今天居然替花孔雀說話了？

  這讓他很有危機感。

  「至於人家是不是父子，跟我們又沒有關係，別管那麼多了。」林拾五淡淡的說道。

  洛棠卻是不停地警鈴大作。

  怎麼沒關係！怎麼沒關係！！

  萬一花孔雀是要拐走你當兒媳婦怎麼辦？

  只是這話，他並不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阿拾言之有理……」洛棠乖乖的順從了一句，隨後偷偷瞄著她的臉色，旁敲側擊的試探：「但我瞧著，這兩個人似乎是有什麼誤會的樣子，如果他們真的是父子，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合理的關懷一下？」

  「關懷什麼？」林拾五皺著眉，奇怪的看著他。

  洛棠小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就，我瞧著，守一的年紀好像不小，或許是，應該娶妻生子了？」

  林拾五：……

  「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就沒有娶妻生子了呢？」她略有些無語的看了洛棠一眼：「你問過？」

  洛棠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也許，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所以……」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拾五停下來看著他。

  洛棠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他舔了舔唇，磕磕絆絆的開口道：「就是，就是覺得……或許，花孔雀，不是，是凌縣令，興許是有些別的想法，比如……」找你做兒媳婦。

  對上林拾五的眼神，他突然沒勇氣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了。

  「嗯？」林拾五奇怪的看著他。

  洛棠趕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麼！我們，我們快去買菜吧！」

  說著，就扭過頭，快速的往菜市場方向跑了。

  林拾五：……

  小東西怎麼奇奇怪怪的？

  她搖了搖頭，還是很快追了上去。

  下午的菜市場，一般會營業很久。

  裡面人還是挺多的。

  林拾五找了一會兒，才找到洛棠的身影。

  「亂跑什麼？」她凶了一句。

  洛棠還在心虛著，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攤老闆隔了好一會兒，才敢小心翼翼的開口：「小郎君，這苦瓜還要麼？」

  洛棠正想說不要了，林拾五卻道：「要的，多少錢？再給我裝幾根，還有那個茄子，給我稱五斤！這個白菜，要五棵，那邊小白菜給我來五斤，倭瓜來兩個，豇豆角也要五斤……」

  這晌午後的菜市場，可是比早市的菜要全多了。

  而且竟然還有豇豆角倭瓜這種……根本就不應季的菜。

  攤老闆起初還愣了一會兒，隨後反應過來，頓時滿是驚喜的應聲。

  「誒！好嘞！」

  他麻利兒的，把林拾五要的東西都裝好，還很是大方的送了兩棵大蔥。

  「老闆你這個蔥長的好啊？」林拾五瞧著那兩根大蔥，眼睛亮了一下：「還有嗎？我再買幾棵！」

  「誒呦，小娘子，這可是真的沒有了。」攤老闆略有些遺憾的開口：「我這菜都是從農學署那邊進貨來的，眼下這個季節，咱們院子的菜，都還沒下來呢！

  他們那邊的蔥，一直都長的特別好，不過就只供應了我這一個攤子，所以每次一開張，就不少人來買，這不才開張沒多久，就只剩下兩棵了。」

  林拾五聽了，不免失落了些：「那好吧，這兩根蔥，算我買的……」

  「那哪行！」攤老闆很果斷的拒絕了：「說了送給小娘子，那就是送給小娘子的！」

  他說著，還嘆息了一聲，解釋起來：「小娘子是不知道，我們這兒啊，大多都是賣的農學署的菜，所以每一家供應的種類、品質啊啥的，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來這裡買菜的，基本上都是買誰家都行，沒什麼挑的！

  就我這大蔥，還是因為多交了一些錢，得到了什麼……什麼專屬供應權，所以才多了一點生意，但每天還是會有很多菜會剩下，只能降價處理。」

  林拾五聽了一會兒攤老闆的說法，才大概得明白……這裡的菜市場，就類似於前世超市裡的蔬菜區。

  各個種類的菜品都有，但全部都來自農學署的供應。

  在這裡擺攤賣菜的，都同農學署簽訂了一個供貨協議。

  每天都要到農學署取固定數量的菜，能賣出去多少，刨除在農學署進貨的錢，就是賺的。

  但是因為大家賣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朝廷又有明文規定，菜品的價格不得過高或者過低的浮動……

  所以，幾乎哪一家賣的菜多，哪一家賣的菜少，都不是看品質，而是看擺攤的位置……

  有願意多走幾步的，那可能中間位置的，就合適一些。

  有來買肉的，順道回去再買菜的，那就最裡面的合適一些。

  有喜歡邊買邊逛的，可能就是一進菜市場的好一些……

  但無論是哪一種，最後都會有不少攤販，會剩下不少的菜。

  這些菜，農學署那邊是不接受退回的。

  想要第二天擺出來接著賣也不行。

  主要就是這個價格……你隔了夜的菜，怎麼都是有些不新鮮的了，所以肯定要比新鮮的便宜些。

  可這不新鮮的，它又不會影響食用，所以會有很多人來買這種降價的菜……

  但這一家一戶的，一天最多也就三到四頓飯，買的菜都是固定的數量。

  這買了便宜的，自然就會影響新鮮的銷量……

  可農學署每天供應的，又一是樣的數量，不會因為你賣的太好太快多供應給你，更不會因為你賣的太慢太少給你供應減少……

  於是這剩下的菜，就越來越多，到後來甚至賠錢賣，都不一定能夠賣的完，只能夠自己拿回家去吃。

  攤老闆說著，嘆息聲更重：「因為有了農學署的供應，咱們這些普通百姓種的菜，就算是拿出來擺，也大多都是賣不掉的。」

  而且也不允許……

  整個菜市場，只有早市是允許個人拿自家東西過來賣的。

  到了晌午之後，就會變成全農學署供應。

  包括，賣魚的，賣肉的……

  個人想要賣東西，就只能是走街串巷的叫賣，或者是到其他街的指定位置上擺攤。

  所以攤老闆聽到林拾五要了那麼多的菜，才會格外的激動。

  實在是，有可能在這裡擺攤一整天，都賣不掉這麼多的菜啊！

  「竟然是這個樣子……」林拾五對這個農學署更加的好奇了。

  居然連菜市場都納入管理了。

  攤老闆把所有菜都打包好了，遞給了林拾五：「小娘子，您拿好！」

  洛棠正想伸手接過來的時候，林拾五道：「老闆先幫我存一會兒吧，我還要去裡面買點肉。」

  她說著，已經掏了錢出來：「這是菜錢，老闆你數數。」

  「沒錯的，正正好！」攤老闆笑呵呵的，就跟看財神爺一樣：「您放心，肯定都給您看好了，您儘管去買別的！」

  林拾五笑著說了聲：「好，辛苦老闆。」

  洛棠收回手，乖乖的跟在林拾五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

  兩個人又去了肉攤買肉。

  他一直有些緊張，不知道阿拾是不是生氣了。

  所以在林拾五跟肉攤老闆要了十斤五花肉，兩根排骨後，立馬主動的拎東西。

  林拾五想接手，他就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

  「阿拾～」

  洛棠的聲音一軟下來，簡直就是撩撥林拾五的利器。

  林拾五：……

  「行行行，你拿你拿！」

  之後，她又買了魚，連帶著剛剛買的菜，全都丟給了洛棠。

  洛棠：……

  阿拾，果然還是生氣了。

  他沉默的跟在林拾五身後，滿是小心翼翼。

  「說起來，家裡還有不少魚呢……」

  林拾五突然想到那些被她弄上來的魚了。

  有些是被柳氏養了起來，還有一些醃起來了，根本就沒吃完。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村里，家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嘀咕了一句。

  雖然實際上，也就出來了這麼兩三天。

  但莫名有點想家了……

  洛棠想了想：「趙肆不是去了桃花村？應該會照顧一下家裡的吧？」

  「誰知道呢。」林拾五搖了搖頭：「還是趕緊忙活完這邊，早點回去吧。」

  說著，她又有些不大高興：「明明也沒啥可以忙的……吃個暖鍋飯而已，怎麼就有一種回不去家的感覺了呢？」

  「可能是事兒太多了吧……」洛棠道。

  林拾五嗯了一聲，勉強算是認同了：「等明天，去花市看看，之前爹不是說農學署那邊有個花市？我想找點藤本花，回去把家裡的院子拾掇拾掇，搭個花架子，要是有葡萄的話，也搭個架子出來。」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

  「……你不知道，當初爹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買了七畝地，用了兩畝半做宅基地，剩下的四畝半直接做了前後院。」

  林拾五說著說著，就又忍不住吐槽起這個足有七畝地大小宅基地來。

  「這要是說給別人聽，指不定要被人罵我沒常識，不知道七畝地有多大了。」她神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洛棠聽了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這也是百林鎮這邊的一個特色了。你不知道，實際上，除了城鎮裡的，幾乎每個村的人，都有個一兩畝地的院子。

  咱們瞧著可能是大了些，可咱們前世住的都是什麼地方？買個幾百平的房子，就算是頂了不起了。

  如果是一些地廣人稀的地方，可能就會對這個比較好理解，也不會覺得一家有個幾十畝地有什麼稀奇的！

  百林鎮就是這樣子，特別是桃花村，除去村子裡這百來戶人家，四周大部分都是耕地和大面積的荒地。

  所以桃花村這邊的規定和其他地方還不太一樣……」

  林拾五聽著不免覺得有些稀罕：「哪裡不一樣？」

  「這裡有新生兒降生，會由縣衙分半畝地，無論男女，都有。」洛棠輕笑著說：「你們家有四個孩子，看起來呢，是買了七畝地，但實際上，有兩畝地是送的。」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林拾五嘴角抽了抽：「那萬一以後地不夠分咋整？」

  「不會不夠分的，桃花村這裡的地，真的很多……」洛棠解釋道：「而且，也只有桃花村的戶籍才會有這個待遇。」

  「那要是誰家生的孩子多了……」林拾五還是覺得這個事兒離譜。

  洛棠搖了搖頭道：「阿拾你忘了，我之前說過，太康爺在位的時候，為了湊夠軍餉或者賑災款，人頭稅大幅度增長，家有二男者，還會多出三倍來。

  所以那段時間，分家是最多的，就是為了減少人頭稅。

  也因此，很多人一生下來就被溺斃了，就是因為交不起人頭稅的緣故。

  所以，雖然添丁一口就獎勵半畝地很誘人，但別忘了，田產有土地稅，添丁有人頭稅，一來二去的，這半畝地反而不划算。」

  洛棠輕嘲了一聲：「也就是太康爺晚年，幾乎被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架空，直接下令取消了人頭稅，這才好了一些。」

  林拾五突然抱了洛棠一下：「所以，你是趕上了收人頭稅？」

  洛棠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才嗯了一聲：「我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就出現在這裡的。

  只是我出生的那個地方，過於偏僻落後，雖然朝廷早就已經取消了人頭稅，但是那裡的百姓，一直消息閉塞，加上縣令貪污……」

  所以他剛生下來，就被家裡人丟進河裡自生自滅了。

  同一時期被丟進河裡的孩子，都已經成了餵魚的飼料。

  「你也發現了，我其實……」洛棠小心翼翼的說道：「可以操縱草木，所以在那些人走了以後，就利用我可以操縱的草木之氣，順著河流一直飄到了這裡。」

  他沒說的是，他是尋著阿拾的氣息而來的。

  明明他很意外阿拾問他，但真到了要坦白的時候，他又不知道怎麼坦白前世的事情。

  林拾五很意外洛棠的經歷，卻也更心疼了一些。

  之前在火場裡，她是有感覺到，他一直用一股精純的草木之氣護著她。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