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誰?」兩人為之一驚,熱情立即熄滅下來,重重喘息著扭頭望向帳外,「雪,我去看看。」
胤軒放開她,伸臂至帳外攬了件長褲穿上,走出帳子四處觀望。卻見宮燈里的火焰安靜跳躍,龍涎香繚繞,一切安好。他屏氣凝神,細細聽著那細微的聲音。
「哐當!」那聲音果然再次傳來,悶悶的,好像是從龍床底下傳來。
「胤軒。」帳子裡的映雪攬著錦被裹緊香汗嬌軀喚了他一聲,告訴他,她也聽到了。
胤軒眸一沉,對那下面沉聲道:「出來!」
沒有人出來。
他這才微微趴下去尋,將那聲響的東西從床底下拖出來,而後發現他的鎏金夜壺被一隻小胖手抓著,小手的主人睡得正香。
「嫵塵!」天,他被徹底打敗了,這抱著夜壺酣然大睡口水流了一地的小身子不正是他的寶貝大公主麼?只見小傢伙縮著小身子,一張圓嘟嘟的臉蛋睡得紅撲撲的吐著囈語,就是不肯放開那夜壺。
心窩一軟,忙伸臂將那小傢伙從床底抱出來,取下那夜壺,將她擱到軟幄猶溫的暖帳內,哭笑不得:「映雪,都不知道這個小傢伙在床底下藏了多久。」
映雪攬著被子,將女兒抱進被子裡,更是想哭:「我怎麼生了個這麼調皮的女兒。」
「呵。」胤軒輕笑一聲重新爬上床,給映雪穿上肚兜和水色褻褲,再吻吻母女倆的臉,幸福擁著:「我們歇息吧,這個小傢伙並不懂打架是什麼意思,不過下次我得讓常青(內侍公公)給我把寢居的每個角落查仔細了。」
「嗯。」女兒雖調皮,卻是她此生的珍寶。
草長鶯飛的日子,沁寧宮,沁聹公主的寢園,一個粉雕玉琢的粉娃兒蹲在一棵連理樹下小手托腮望著天空。
她生了一雙水亮水亮的大眼睛,睫毛長長卷卷,隨著她托腮沉思的動作一眨一眨,極其可愛。雪膚粉嫩粉嫩,嬌美的小臉蛋一掐似要掐出水來,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嫵塵!」這時,另一道奶聲奶氣的男童音從園子外飄進來,只見建安宮的乳娘嬤嬤牽著個小男童朝這邊走來。
「王兄!」小粉娃連忙從地上站起來,粉嫩臉蛋笑開兩個酒窩,「你沒有出宮,你陪嫵塵玩,嫵塵好悶。」
「嗯。」大她一歲的璟竑世子(溫祺的兒子)掙開乳娘的手,笑嘻嘻朝這邊跑過來,「父王說暫時不走了,我來陪嫵塵玩,嫵塵,你剛才在看什麼呢?」
嫵塵將她那身素雅的小宮裝扯了扯,渾身不自在,「我剛才看樹上的小鳥,王兄,你說那些鳥兒為什麼不穿衣服呢?母后說嫵塵是公主,必須要穿這麼複雜的衣裳。」她還在用那雙胖嘟嘟的小手扯身上繁冗的小宮裝。
「公主殿下,這身衣裳弄髒了,奴婢帶您去換下。」旁邊的宮女連忙上前,實在是怕這小傢伙將衣裳扯壞了。剛才陪她放紙鳶,她非得將她自己綁在紙鳶上,說要做小鳥。宮女無奈,只得將她高舉於頭頂,讓她伸展雙臂做飛翔的小鳥。孰料不小心絆到了,兩人摔到了花叢里。她摔倒事小,關鍵不能把公主殿下給摔了,連忙跑去尋她。
只見這小小的公主非但沒哭,反倒索性趴在花叢里研究螞蟻搬家,梳好的髮辮全散開了,還插了兩片樹葉,剛剛換上的宮裝則摔得一聲泥污。她拉她去梳洗和檢查,她不肯。再拉,她就哭。最後,她不敢再動她。
直到那些覓食的蟲蟻全進了洞,小小公主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可是,她依舊不肯讓她服侍她梳洗。只是蹲在連理樹下托腮發呆,發呆前先是問她為什麼連理樹是連著的,而後又問樹上的那些鳥兒為什麼要住樹上,而不住房子裡,接著……
接著,她突然覺得兩個頭大,快要被這人小鬼大的公主折磨瘋了。她一直知道小孩子好奇心重,畢竟對這個世界充滿新奇,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小公主的好奇心這麼重,為什麼一個接一個,而且為什麼上還會套上無數個為什麼。比如她問:為什麼嫵塵不能跟父皇和母后睡一起?答:公主不能在陛下寢宮留宿,這是宮規。問:為什麼會有宮規?答:因為這裡是皇宮。問:為什麼會有皇宮?答:……
而且這公主殿下性子比較倔,如果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會一直跟你屁股後頭。
所以說,公主殿下蹲在樹下托腮發呆,她是大大抒了口氣的,至少她不再不停的問為什麼。
現在,大世子來了,自然要給公主梳理裝扮好,保持形象。只是……
「王兄,這是我的飛虎將軍。」
「這是我的狄龍大將。」
兩個不小點正蹲在人工琉璃缸前,撅著小屁股,一人抓了一條七色魚,撲騰來撲騰去,不知道是在玩魚,還是戲水。
宮女啥話也不說了,和乳娘靜靜侍立旁邊,等著小小公主玩夠。
此刻,映雪正在後花園教小嫵君學走路,胤軒和溫祺坐在旁邊談話。偶爾朝這邊看一眼,與映雪相視一笑。
「溫祺,不再娶一房正妃嗎?你還這麼年輕。」胤軒勸道,俊美的臉上幸福滿溢,意氣風發。
「還沒遇到心動的女子。」溫祺笑了笑,俊朗的面龐被曬黑了很多,也瘦了一大圈。不過,他說的是真心話,他這輩子的確沒真正愛過一個人。他與蕭闌歆,只能說是露水姻緣,因孩子才牽扯在一起,沒有結髮,沒有坦誠相見,沒有心動的感覺。
「要不要皇兄幫你尋一個?」胤軒笑了,說道:「我可以讓各地官員留意一下,本來今年的選秀讓我取消了,那些女子的畫像卻仍是被呈進了如意館,溫祺你不如去看看?」
「不用了。」溫祺喝了口茶,舉手投足間成熟不少,笑道:「多謝皇兄美意,只是我不想找一個相府千金或深閨小姐相伴一生,她們將畫像呈進皇宮,無非是想攀龍附鳳,飛黃騰達,而我,不想做王爺,是給不了她們這些的,我只想找個身世平凡的女子,鄉野草民一生。」
他這樣說著,胤軒的眸中也閃過一絲無奈,看向抱著嫵君的映雪。
身為一國之君,他要操勞的事務何其多,只是,能有心愛的女子相伴,到哪裡都是幸福的。看摺子很晚的時候,映雪會靜靜泡上一壺茶端到御書房,為他捏捏肩,或者,撫琴吹笛。出巡的時候,他會帶上她,帶她去驊山泡泡溫泉,坐在驊山山巔寂靜俯視萬物大地,聽《淨心咒》。甚至,同她一起抄《大悲咒》、《普善咒》。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充實而綿長,讓他有歸屬的感覺。
他們的兩個女兒,一個乖巧機靈,一個文靜秀美,大女兒遺傳了他的長相和性子,小女兒跟映雪長得一模一樣,簡直是上天賜給他的一對寶貝。只是,每每想起嫵塵胎死腹中的雙生妹妹,他難免自責。那個孩子,是他間接害死的,是他的一塊心病。他不知道,如果那個孩子出世,是不是跟小嫵塵一樣可愛。
想到此,他望向映雪。
映雪看到了,將嫵君交給宮女抱著,朝這邊走過來,將手放進他的大掌里,「怎麼了,和溫祺聊了些什麼?」
胤軒包緊她的柔夷,笑了笑:「在聊他的人生大事,你是他的皇嫂,是不是該為他留意下哪家的姑娘。」
「哦,原來是為這事。」映雪雙眸含笑,望向溫祺:「給嫂嫂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溫柔賢淑的?嬌媚可人的?耿直大方的?小家碧玉的?颯爽英姿的?」
溫祺知皇兄皇嫂在打趣他,眼兒一逗,笑道:「嫂嫂這樣是屬於哪型的?溫祺啊,喜歡嫂嫂這型的。」
「嗯?」胤軒不悅了,將映雪抱坐在腿上,圈著她的細腰,「映雪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僅此一家,休得打她主意!」
「胤軒。」映雪粉頰微赧,推了推他,嗔怪他的動作。而這動作,看在溫祺眼裡便成了打情罵俏。
溫祺咧嘴笑道:「嘖,嘖,瞧皇兄身上的醋味,估計連皇宮外都聞得到。溫祺這不是說照著嫂嫂這型找麼?嫂嫂自然只有一個,但這一型的女子可不少,溫祺要是有幸碰上一個,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溫祺。」映雪推開胤軒,坐到旁邊,突然認真道:「這樣一說,我倒想起個人來了。」
「誰?」兩兄弟異口同聲。
「月箏。」
「月箏?」溫祺被嚇了一下,不確定道:「嫂嫂的意思是將月箏嫂嫂介紹給……」那個『我』字,他沒敢說出口,感覺自己把這個女子給褻瀆了。因為月箏素來是王兄的妾室,他從來是尊敬的,又哪敢有一絲歪想。
「嗯。」映雪點了點頭,肯定笑道:「月箏目前正在一偏僻的小村子教書,跟你一樣,不想涉足朝廷,只想鄉野草民,平淡過一生。嫂嫂覺得,你們只要敞開心扉,應該是有話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