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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苦笑一聲,重新側轉身子,仰面,想壓住那串無助滑落雪顏的淚珠:「我會讓他知道,沒有他,我依舊能活下去,愛上他,是我錯了……」

  「映雪……」西門聽著她破碎悲愴的嗓音,只覺自己的心都跟著碎了,很想為她拭去那眼角不斷滾落的淚珠,卻只能站在原地眺望,「也許,他有他的苦衷。」

  剛才她對他的躲閃,明明白白告訴他,她不想要任何依靠和關懷,因為現在的她是脆弱的,一堪不擊的,她害怕在這個時候對另一個男人產生依賴,卻又無助。他不知道該不該趁虛而入。

  而在他靜默不前的瞬間,她也朝他轉過了頭來,不再對他訴說她的憂傷,也不再默默流淚,瞬息收起了她所有的心思,冷道:「不管他有沒有苦衷,我和他,從此兩清了。」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杯喜酒里的毒根本不是他下的?」西門心頭一跳,試著緩和。

  「那麼西門大哥你知不知道,其實七日絕命的真正解藥是人的心頭肉?七日絕命至陰至邪,先噬其心,再爛其身,故極需以形補形,割最愛你之人的心頭肉做藥引,才能防止爛其身……我不知道在我命在旦夕的那七日,他在哪裡?我離開卞州後,他可有尋過我?得知我不肯醒來,他可有為我求過解藥……其實是不是他在喜酒里下的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從來就打算先放開我,任我自生自滅……」

  「呵呵!」她掀唇自笑,唇角噙著一抹決絕淒迷:「這樣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要捏碎我的心還差那樣一杯毒酒嗎?!七日絕命毒了心,解藥是另一顆愛你的心,我的心被毒得千瘡百孔,給我解藥的人卻是楚幕連……而那個男人捨不得給我解藥的,只會任我自生自滅,生死有命,因為我從來不是連絳霜……」

  「不要這樣說,映雪。」西門望著她的淒迷,悲從中來:「也許胤軒打算放棄你是真的,但他也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你中了毒……想想那七日一直是楚幕連呆在你身邊,而胤軒也正有此意將你送到楚幕連身邊,如此一來……你要知道正因為在乎,放棄的時候才要轉身得決絕……而最後知道七日絕命解藥的時候,胤軒很有可能已割了自己的心頭肉,抑或是故意成全你和楚幕連……」

  「他知道我愛上了他,卻還是要將我往別的男人懷裡送,呵呵,比當初的楚幕連還要偉大呢!」映雪笑,轉過身去,笑中帶著哽咽:「如若他知道且確保我呆在楚幕連身邊,那就該知曉我中了毒的,除非他從送我那封休書起就開始對我不管不問……所以,西門大哥你的說法不成立!」

  「映雪……」

  「不過西門大哥,你的確有句話說對了!」映雪沒有回頭,背影筆直淒涼,落寞感傷:「他從一開始就打算放棄我倒是真的,楚幕連說過,要拿真的連絳霜換回王府里的我,然後帶我永遠離開他的視線,所以他毫不猶豫答應了,以此證明他對連絳霜的忠貞。呵呵,只要明白這一點就好,只要這一點,我會永遠記得,他首先要放棄的人是我蘇映雪,不管……是……什麼原因……」

  終是哽咽了,原來還是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在乎呢。不能再說更多的,因為這樣說下去只會將傷口撕扯得更大,心窩戳得更痛,是的,她沒有幸運的痛得忘記一切,反而將往事一幕幕記在了心底,而往後的日子她就要在這樣的刺痛中一點點的讓自己不去在乎,直到想不起他的那張臉,才不算是逃避而是真正的忘記。

  而這一天,還有多遠呢?

  她輕輕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泛著苦笑落淚了。這個孩子四個多月了,是兩個孩子裡比較堅強的那個(兩個獨立卵泡,其中一個沒受毒液感染),那日她狠下心準備忍痛棄了它們,剪斷跟那個男人的所有牽連,卻不曾想在她悲痛欲絕的那刻,楚幕連告訴她,孩子還活著。

  是的,兩個孩子還有一個孩子活著,它堅強的在她的肚子裡躲過了一劫,也喚醒了沉睡中的她。誰說她不痛呢,這也是她的孩子,那種感覺猶如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讓它死在了自己腹中,雖然它前一刻已被宣布沒救了,雖然她好後悔好痛。她想,她一定是個狠心的娘吧,才能這樣的無情。

  所以現在這個孩子,她一定要將它健健康康生下來,給予它所有的關愛,彌補對另一個孩子的無情,而不關乎任何人,因為,這是她一個人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臘月初,整個天景風雪肆虐冰凍三尺,尤以西境邊城卞州為最。這幾個月來,因戰事的漸漸平息,卞州城在齊康的帶領管制下經濟農作終於慢慢回暖復甦,民心草木春,卻不知為何,今年的雪特別的多特別的沉,將那西魎河凍得寒冰三尺,民眾出門寸步不行,舉步維艱。

  不過瑞雪兆豐年,倒是個好彩頭。

  此刻,只見一輛罩著深藍色布帘子車頭坐著穿蓑衣戴蓑笠馬車夫的馬車正馬蹄錚錚在風雪中穿過墨水鎮,急匆匆往卞州城而來。

  遍地的雪白,馬車輪碾過,兩道深深的印痕烙在那片雪白上,留下唯一的瑕疵,隨即一陣鋪天蓋地的暴風雪過,地上又是一片純淨無暇的雪白。

  「吱吱呀呀」馬車在經過鳳雷山山腳時,車內的人撩開窗簾子往那條隱秘的上山小道瞧了瞧,墨眸沉著。

  「王爺,我們要不要上山瞧瞧?」坐在車頭策馬當馬車夫的連鷹沉穩道,邊穩穩駕著馬車,邊儘量不讓風雪打進車裡濺濕了主子,又擔憂道:「獨孤北冀乃忘恩負義之人,當初不僅不感激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反倒視王爺的信任與情義於不顧幫獨孤冰芝隱瞞一切,以至讓獨孤冰芝苦苦陷害王妃娘娘和絳霜小姐,也讓王妃娘娘至今生死不明……王爺今日放他回鳳雷山,豈不是放虎歸山的道理?」

  寒冷騷動布帘子,帘子內的男子沒有出聲,只聞「嗚嗚」的刺骨寒風聲。

  「王爺?」

  「儘管前行便是!」半刻,車內的男子終於低沉出聲,帶了些許嚴厲:「本王今日放他一條生路,是姑且念在當年他有心救絳霜的份上,況且他助紂為虐也是讓親情蒙蔽了雙眼,以至在親情與恩情之間難以抉擇……你可知今日他擇了親情棄了恩情又是多麼的不堪回首?!如若當初他選擇大義滅親,現在的他同樣心如刀割……所以務須本王動手,他也是生不如死的苟延殘喘著……」

  「那麼王爺現在的心情,是否也和他一樣?」車外的連鷹接話,將馬車穩穩噹噹駛進卞州城,不需主子下命令,直接往景親王府而去,「失去王妃娘娘,其實王爺的心比誰都痛對不對?當初在太妃娘娘,三小姐和王妃娘娘之間抉擇,您始終是選了親情和恩情,棄了愛情,您現在的心如刀割又比那獨孤北冀少到哪裡去……」

  「連鷹!」車內的人厲聲打斷他,微帶怒意:「你懂什麼?!本王從來沒有抉擇過,只是棄了該棄的,留了該守侯的,一個原本就不屬於這裡的人,本王又何苦留她於此!且,本王只愛絳霜,那種愛不是報恩,是男女之間的愛!」

  「那您對王妃娘娘的那種眷戀呢?那日楚幕連來討要解藥,您二話不說依那獨孤冰芝之言割了自己的心頭肉要給楚幕連,要知道當時您體內蓮毒未清,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外人不知這些,連鷹跟隨您這麼多年,您的心思又豈能不知!蓮毒乃王妃娘娘所賜,差點讓王爺您命喪黃泉,而依王爺平日的性子,定是會對殺害自己的敵人絕不手軟的,而您卻偏偏不肯聽太妃娘娘之命,只休妃不殺妃……如若您不是在逃避什麼,又何以不敢面對,又何以在王妃娘娘走出去後,不肯讓連鷹探知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那麼決絕的放手,不是害怕是什麼?!」

  「滾!」車內一聲怒吼,連鷹的身子瞬息被打飛到潔白的雪地上,承載了某人滔天的怒火,「不要以為你跟隨了本王多年本王就不敢殺你,再在這胡說八道,本王同樣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爺!」連鷹在雪地上翻滾了一圈,一身的黑衣沾上了片片雪花,黑白分明,他唇角帶血,穩穩站起身,朝馬車內的人吼道:「王爺,您知不知道您現在跟絳霜小姐在一起時都是心不在焉的?您的心是空的,空得沒有絳霜小姐的位置,絳霜小姐痛苦,您也痛苦,又何以非得這樣彼此折磨?!連鷹不想看到您如此痛苦的模樣!」

  「呵,你哪隻眼睛看到本王痛苦了?」車內的人冷笑一聲,滔天怒火瞬息斂去,撩開窗簾子露出那張恢復意氣風發的俊臉:「本王現在的心是滿的,滿得裝不下關於那個女人的任何消息,你以為本王現在是吃飽撐著沒事做嗎?抱著心愛的女人去想一個不孝,無子,淫亂,被本王休棄的下堂妃?!連鷹,你真的讓本王太失望了!本王一直以為只有你能懂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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