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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楚幕連也望著她,星眸里全是責備:「出去,不要管這裡的事!」

  「原來這些藥人是你煉製的,為什麼?」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楚幕連。

  「等我毀滅了這座城,便帶你永遠隱居!」這是楚幕連的回答。

  「為什麼要毀滅這座城?」她不可置信的後退了一步,仰望著那個銀月下的男人,「你能從這裡得到什麼?」

  「我能得到宇文祁都手上的另一顆白玉鎮海珠!」楚幕連沉聲答道,陡然從屋頂飛身而下,手中竹笛一點點住了她,而後在戚墚的目瞪口呆中,一把擄了她,風馳電掣的往城門趕。

  原來他還是想把她送出城,也依舊想毀滅了這座城。

  「楚幕連,白玉珠真的對你有那麼重要嗎?」她只能焦急出聲。

  「它跟你一樣重要!」楚幕連的聲音夾雜在疾風裡,飄渺而堅定。

  然後,他陡然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放下她!」低沉醇厚的男中音,帶著嚴厲,擋在他們的前面。

  她困難抬首,看到連胤軒身披大麾,騎著精壯戰馬,帶著他的大軍雄師風塵僕僕趕進了城。他劍眉飛揚,利眸鷹隼,下巴鬍渣滿面,犀利盯著這裡。

  楚幕連不出聲,抗著她陡然輕身一躍,飛身上了屋頂,幾番起落,竟是將她交給一個長相極丑的小老兒,自己回身與追上來的連胤軒對打。

  隨即,笛聲重新吹起,卻不是由楚幕連的嘴裡而出,而是由四面八方湧來。

  她被點了穴,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深一淺的身影在對打,漸漸消失在眼界,而後,她被人抗進了一具紅木棺材裡,輕輕闔了棺蓋,只留一條縫讓她呼吸。

  這個時候,她不能出聲,不能動,只能睜著一雙無助的眼睛聆聽四周的動靜。她知道這裡是義莊,旁邊躺著的都是死人,而且旁邊一直有沉悶的腳步聲走過,正是那些聽到笛聲爬起來的讓楚幕連用藥水處理過的死屍。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四周都沒有聲音,久到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上方的棺蓋陡然劇烈一響,直接翻落在下,而她,嚇得驚叫出聲:「不要!」

  是那些死屍嗎?原來她的啞穴早解開了。

  「是我!」有人點了她左右肩胛兩下,幫她解了穴,吼道:「睜開眼睛來!」

  這個聲音!

  她心兒一暖,立即從棺材裡坐起身直接抱住了那個吼她的男人,緊緊的抱著他,身子在顫抖。

  男人沒有出聲,卻是陡然用腳尖踢起那沉重的棺蓋,自己一個翻身飛進棺材裡來,將她輕輕壓在身下,而後棺蓋一闔,他撅住了她的唇。

  壓在她身上的人是連胤軒,兩人在狹窄的棺木里身體緊緊相貼,上方的他撐著雙臂,努力不讓她被他沉重的體魄壓到,而他用唇貼著她,與她吐息交融,卻沒有吻她。因為上頭的棺蓋被完全蓋嚴實了,狹小漆黑的空間裡空氣稀薄,呼吸困難。

  而她吸進去的全是他唇里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血腥與好聞的麝香。兩人都沒有動,靜靜聽著外面的腳步聲。

  半刻,沉悶的腳步聲終於逐漸離去,他即刻撐起身子,棺蓋一掀,將腦袋暈乎的她摟出了棺材。而後任她撐在棺材上拼命呼吸新鮮空氣,自己卻靜靜站在旁邊。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制止楚幕連?」他低沉出聲,被扯破袍的淺色袍子沾有血痕點點,唇邊血跡猶新。

  「你受傷了?」她望著他唇角的血跡,輕問出聲。

  「沒事。」他眸光微暗,用修長的指輕輕拭了,再看著她:「楚幕連的藥人現在遍布卞州城各個角落,笛聲一起,異樣活躍兇猛,用劍根本無法殺死。」卻沒去在意唇角又有一條新血痕淌出,血色鮮紅。

  她看著,心裡有些心疼,總感覺他受的是內傷,而不是皮肉傷。

  她輕道:「既然是用笛聲指引,那定是可以破解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曲子。」

  「那個叫淺淺的活死人,你是怎麼控制的?也許可以用那方法一試。」他沉思道,第一次用這麼認真的語氣跟她討論問題,「既然同為活死人,那應該是相差無幾的。而本王剛才在進城的瞬間聽到你用樹葉吹響了一曲,這一曲竟對這些活死人有影響,所以不防再試試。」

  稍頓,又誠懇道:「希望你能教本王這首曲子。」

  「王爺果真要學?」她有些吃驚,素聞他先前愛吹笛,音律畫工無師自通,經常借吹笛排解憂愁,後因難覓知音從此不再碰笛,不曾想今日他竟要學她的《淨心咒》,且誠心誠意。

  她自是吃驚,後又想到他是要解救他的子民,遂不以為意,淡道:「王爺受傷不輕,不宜再氣沉丹田吹笛傷及性命。我可以代為吹奏一曲,以盡薄力。」

  說著,不再看他,走到門外摘了一片薄薄的樹葉熟練放在唇邊,望著前方吹響。

  於是一曲清雅的《淨心咒》瞬息在義莊的上空徘徊縈繞,揮散開去,傳到四面八方,一點一點飄遠。

  而連胤軒卻是雙眸微沉,牙關緊咬,模樣十分深思暗沉。而後等映雪吹奏完,陡然問道:「王妃是不是有一個呈半月形的瑤池采月玉佩?」

  「玉佩?」映雪輕輕放下唇邊的樹葉,淡淡笑道:「王爺何以知道臣妾有這樣一塊玉佩?」

  連胤軒沒有回答她,眸中瞬息盪起波瀾緊緊盯著她:「是他人所贈還是自小就有?」

  映雪覺得他的問題有些奇怪,也讓他深刻的眼神弄得有些緊張,鎮定道:「玉佩乃娘親所贈,自小貼身佩帶,並不敢遺失。」

  「那可否讓本王瞧瞧?」聽完她的回答,這個男人的臉色愈加難看,嗓音也愈加沉重。

  「王爺請稍候,臣妾這就取來。」映雪瞧他一眼,轉過身子去,抿著唇將眉頭蹙了蹙,終是撩開領口拉出玉佩的紅線,取出猶帶她體溫的瑤池采月。

  這個男人的樣子是不是太奇怪了點。

  連胤軒一接過去臉色就變了,陡然一把將那玉佩捏在掌心,冷著臉不出聲,然後「喀嚓」一聲,他掌心的玉佩應聲而裂,敲碎了她的心:「王爺!」他怎麼可以弄斷她唯一與娘親有牽連的玉佩!

  她連忙去奪他手中的碎玉,怒道:「這是娘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

  「你不是蘇渤海親生?」他也不躲閃她,只是任她去掰他的鐵掌,俊臉陰沉看著她。

  「我……」她玉指緊緊拽著他紋絲不動的鐵掌不肯放,仰面看著他:「我不是爹爹親生對王爺有影響嗎?我們蘇家死活都是爛命,是不是親生有何區別?你放開!」

  他不放,陡然用另一隻大掌拽住了她的細腕,拉她貼近自己,鷹眸銳利:「當然有影響!你好好的蘇渤海之女不當,為何偏要是她的女兒?為什麼??」

  她被他掐得細腕生疼,掙扎著:「那個她是誰?告訴我,那個她是誰?」

  「你和她都該死!」他陡然道,一把放開了她,讓她措手不及後退了一步,而後「哐當」一聲,那塊斷裂成兩半的瑤池采月從他掌心滑落,狠狠砸碎兩人的心。

  他沒有再看她,大步一邁,怒氣卷著狂暴走出去,留給她一個蕭索悲愴的背影。

  「那個她是誰?」她最後對那背影喊了聲,緩緩蹲下身子去拾那碎玉,緊緊裹在掌心,垂眸低啞:「告訴我,那個她是誰?你和她之間到底有怎樣的恩怨?」

  沒有人回答她,義莊門口一片死寂,甚至沒有老鴉的淒啼。一切都是安靜的,黑夜過後的天空灰濛濛,沉得讓人喘不過氣,她站在義莊門口,再也搜尋不到他的身影,卻只見遠處零零星星躺著幾具死屍,是剛被藥人咬死的卞州百姓,而她的腳邊,躺著被一劍穿心的奇醜老頭。

  這個老頭是被他殺的,他帶著傷拼命來救她,卻為了這塊玉佩再次棄她而去。

  捏著那塊硌疼她心窩的碎玉,她默默朝前走了兩步,聽到一曲中氣十足的《淨心咒》陡然在風裡哭,清新淡雅的曲子是那樣哀怨,不純熟,卻拿捏准了每一處,轉化成他的心思。

  她扯唇一笑,再次摘了一片樹葉,與他瑟簫合鳴。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簫默?唇一勾,淚千行,不許笙簫默。

  笑中帶淚,看到遠處燃起濃煙,傳來刺鼻的火燒屍體的味道,夾雜濃濃的藥水味。一路過,只見臉色青紫的藥人全部紋絲不動,而後身子一軟,齊刷刷倒在了地上。僥倖存活的士兵則全身是傷,正忙著拖這些被破解笛咒的屍體到篝火處火葬,到處是大火,到處是淒涼,卞州城被這些刀劍不入的活死人毀了個大半。

  而他的笛音停了,嘎然而止,只剩下她的聲音。

  她繼續吹,唇瓣顫抖,笛音變成哀傷。

  他卻始終沒有再出現,派了葉雲坤來接她入王府,嚴守每個城門,不允任何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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