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小姐!」芷玉的尖叫聲衝破屋頂。
只見連絳霜素白的掌又朝映雪的右臉揮下,「啪!」扎紮實實的五指印驟然出現在那片凝白如玉上。
映雪的臉被打偏了,松松挽起的斜雲散落,披落在肩頭。她唇角帶血,轉過臉來冷眼瞪著連絳霜:「你在報復我!」
「對!」連絳霜痛痛快快的答,下巴抬得高高的,「誰讓你勾引胤軒!現在他碰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映雪沒有再在千蓉的手中掙扎,冷冷回望眸中陰冷的連絳霜:「即便我不爭,你也容我不得?」
「不。」連絳霜掀唇冷笑,用指去拭映雪唇角流下的那條血痕,一臉寒霜,「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這張臉蛋。」
她的指攀爬到映雪的額上,撥開那片劉海,「亞父說得沒錯,胤軒以後會愛上另一個女人,一個額帶蓮花胎記的女人。你瞧,這朵蓮花變小了,小到只有拇指大小,它在告訴我,已是留你不得!」
「我銀針上的毒是你下的?」映雪心頭一緊。
「當然不是。」連絳霜放下撥開她劉海的手,改為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我才沒那麼蠢做這樣的事!如若我真想讓你死,只會慢慢折磨你鞭撻你,而不是一刀痛快的解決你。」
映雪心頭冷寒,說不出話來。連絳霜的狠毒,她不是第一次見識,卻超乎想像。
連絳霜又噙著一抹冷笑道:「呵呵,你就慢慢等我怎麼折磨你吧,多事的女人!」
「放過芷玉和瀝安!」映雪水眸微冷。
「可能嗎!」連胤軒笑得更冷,示意身後的丫鬟將映雪放開了,挑釁道:「蘇映雪你說對了,不管你有沒有心與我爭,我都容你不得,因為從你嫁給胤軒的那一刻起,你就註定只有死路一條!還有,你現在在府中連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我看你怎麼與我斗!」
「小姐,不要理這個瘋婆子!」芷玉在外面叫喊,「她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越是退讓,她越是得寸進尺!小姐,不要對她讓步!」
「給我掌嘴!」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芷玉和瀝安?」
「呵。」連絳霜滿意的聽著外頭芷玉被掌嘴說不出話,挑眉笑看著映雪:「你現在都自身難保,就別妄想保住他們,我告訴你,你們三個,一個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將你們慢慢玩死,才泄我心頭之恨……」
「你!」
那邊,千蓉帶著報復的快感將芷玉掌得滿嘴是血,雙臉腫得似饅頭,正還不泄恨的扯掉芷玉的耳環,弄得那耳珠子鮮血直流,陡見得廊下有個高大的身影急匆匆朝這邊走來,這才嚇了一大跳衝進屋裡:「小姐,王爺往這邊來了,已經在廊下了,怎麼辦?」
連絳霜臉色微變,卻不急不忙拔下頭上的珠花,弄亂長發,然後猛然將額頭撞向桌子的一角,趕在男人踏進門來的那一刻,楚楚可憐躺在了地上。
「絳霜!」剛進門的連胤軒臉色大變衝進來,單膝跪地抱起那軟軟的身子,「怎麼回事?」
那一眼,自是望向雙頰微腫的映雪。
映雪的心被那一眼扎了下,心頭有種酸澀在蔓延,卻望著男人,沒有出聲。
千蓉立即在旁邊哭開了,可憐兮兮道:「剛才王妃娘娘二話不說一進來就搶小少爺,說小姐虐待了小少爺,要找太妃娘娘告狀……嗚,可憐的小姐被那粗蠻的芷玉一推,撞在了桌角上……」
連胤軒劍眉一皺,抱起昏過去的絳霜往內室走,明顯是將那千蓉的話聽進去了,吼道:「快去找大夫!」
「哦,是,王爺!」千蓉戲演完了,用袖子一抹淚珠子,功成身退。在門口,又惡狠狠瞪了芷玉一眼才奉命去為主子找大夫。
「小姐!」芷玉滿嘴是血,捂著臉跌跌撞撞朝映雪撲過來,躺在她懷裡哭得語無倫次:「小姐,我們走吧,這裡呆不下去了,嗚……」
映雪緊緊抱著她,感受著她從內心深處迸發出的畏懼,心被撕裂般的痛。
她何嘗不想走,又何嘗想與這連絳霜爭,可是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想置她於死地!不惹她,她卻時時針鋒相對咄咄逼人,傷及她的親人,不曾退過一分一毫。
她死不足惜,卻不忍讓芷玉和瀝安陪她受苦受傷。想逃,卻有個人緊緊抓著她不放。
此刻,這個人在為那個人療傷,用盡他最大的嗓音朝她吼:「還杵在那裡做什麼,你不是懂醫嗎,還不來給絳霜看看傷勢,該死的!」
最後那聲「該死的」,幾乎掀了屋頂。
她放開瑟瑟發抖的芷玉靜靜走進去,看到男人怒目錚錚瞪著她,牙關咬得「咯咯」響,在極盡隱忍。而床上的女人,額頭的鮮血汩汩不止,染紅男人的大掌。
她眸中閃過一抹冷意,走過去。
男人卻一把拍掉她伸過去的素手,星眸暗沉失望道:「罷了!」
罷了?罷了就罷了!她將手縮回水袖裡,依舊只是冷冷瞧著榻上昏迷的女子。
隨即,大夫被請來了,她和芷玉被請出去了,她沒有在這裡停留片刻,帶著芷玉和瀝安回到了綠雪園。
芷玉和瀝安都受到了驚嚇,一直抱著她哭,不肯鬆手。月箏本來想來瞧瞧究竟,讓她擋回去了,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先將小瀝安哄睡了,再拿清水給芷玉洗去嘴巴里的鮮血,給她高腫的臉頰抹上消腫藥膏,為她換乾淨衣裳。
卻在做完這些後,靜靜站到了窗邊。
芷玉忍著痛對她的背影含糊出聲:「小姐,我們離開這裡吧,即便在外面吃苦,也比呆在這裡強。」
她沒有動,但背影微微僵了下。
芷玉站起身朝她走過去,「小姐,那個連絳霜她根本不是人,不管我們惹不惹她,她都不會放過我們的,小姐……小姐,你哭了?」
窗前,她最為依賴的小姐,微微仰著面,將淚含在了眼眶裡。但那眸中的晶瑩,明明是淚珠子,在夕陽里,璀璨悽美。
「小姐?」她的喉嚨里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酸澀。
片刻,她的小姐側顏看她,眸中卻已清冷一片,盪不起一絲漣漪:「芷玉,不要怕。」
「小姐。」她卻鼻子一酸,淚珠子迸落,靠在小姐細弱的肩頭哽咽:「小姐,你的命真苦,從小到大沒有享過一日福,嫁了人也……只可惜芷玉保護不了你,反而淨給你惹麻煩,嗚……」
「不要哭。」映雪只能靜靜撫著她的發,微抬著下巴,輕喃,「不要哭,不能哭……」
半晌,芷玉哭累了,頭顱擱在她的肩膀上睡了過去,面上淚痕猶新。她將她輕輕摻倒在旁邊讀書喝茶之用的軟榻上,搬走了小桌,為她取了床薄被輕輕搭上。
芷玉的眼周黑得很厲害,肩頭有很深的紅痕,似是挑重物所起,一雙小手新繭起伏,全是水泡,而後陡然擰眉囈語,在睡夢裡也是兢兢戰戰。
她用帕子為她擦了擦汗濕的臉,握著她的小手,靜靜坐在旁邊。
片刻,月箏在外面叫她:「姐姐,在嗎?可以過來妹妹這邊一趟嗎?有急事。」
「好。」她輕輕放開芷玉的手,打開門走到了隔壁的月落園。
月落園裡找她有急事的,不是月箏,而是為連胤軒治眼睛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剛剛為連絳霜看過傷勢的大夫。
老大夫過來是順便為月箏看看風寒,無意中提起了她。
等到月箏迴避,她淡淡問道:「是藥引沒有了嗎?」
「是的,王妃娘娘。」老大夫恭恭敬敬站著,與她隔了架屏風,「上次王妃娘娘為王爺送來的那一竹筒子血,老夫只煉製了七七四十九粒清目丸,原本定為王爺一日取用一粒,但是王爺現在的眼睛由於荒野風沙侵染,惡劣了些,便需要每日早晚一粒……」
「大概還需要多少粒能使他痊癒?」屏風後的人兒靜靜出聲。
「還要七七四十九粒,且要視情況而定。王爺最近不太保重身體,老夫怕……」
「明日你來這個地方取藥引吧,我會供他讓他完全痊癒的藥引,還有,不能讓他知曉藥引是我的血。」
「老夫知曉,只是王妃娘娘真的對當年的那個紅衣女子感興趣嗎?要知道能擁有這種藥引的人,只有她的後人或她的族人。」
「即便我想知曉,你能說出個什麼來嗎?」
「呃,這個……老夫當年只匆匆見過一面,除了知曉她穿了一身有別於天景服飾的紅衣,額頭帶有蓮花胎記,並無知曉其他。」
屏風後的人安靜下來,片刻才道:「連絳霜的傷勢怎樣?」
「傷口不是很深,老夫剛為她止了血上了藥,並無大礙。」
「好,明日這個時候你再來吧。」
「是的,王妃娘娘。」
等送走了老大夫,她也告別月箏回到了她新的寄身之所。剛踏入房門,興師問罪的人終於來了。
是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