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鐵騎?」那準備將連胤軒人頭手到擒來的淮州副將立即臉色大變,手中韁繩勒出冷汗:「怎麼回事?他的十萬鐵騎不是入了卞州城嗎?不好,我們中計了,快撤!」
一陣凌亂鐵蹄,那剛剛站穩腳跟的宇文大軍又開始往回撤,再次在這荒地上帶來地動山搖沙塵紛飛。
汗血寶馬上的連胤軒冷眸微眯,厲聲吩咐身後的十二鐵騎:「擒賊先擒王,給本王殺他個片甲不留!」
「是!」十二鐵騎領命,雙腿一夾馬背,大氅一揚,手中瞬息多出一支銅戕,直直殺向那淮州副將。同時,左右兩邊的鐵騎開始往下涌,先截去宇文大軍的去路,將他們趕回原地,再鐵盾一仰,齊刷刷舉戟進攻。
其實連胤軒的鐵騎只有五萬,卻由於個個驍勇善戰出入刀林箭雨如履平地,故能以一敵十,將那宇文的十萬大軍圍困在血海中。
宇文大軍開始步步後退,聞風喪膽逃進那狼錐山,如沒頭的蒼蠅四處亂竄,躲避鐵騎的追擊。而連胤軒只是帶著他驍勇的大軍守在狼錐山口,並沒有深入錐子深處,他深深的知曉,這錐子只有入口沒有出口。
坐在馬背上,冷冷盯著當年那條差點將他困死的山谷半晌,終於有探子來報:「報,有十萬宇文大軍向這邊逼近,已在五里處!」
「宇文祁都可來了?」連胤軒眸光熠熠。
「主帥正是宇文祁都。」
「好極了。」連胤軒眸光大放光彩,劍眉飛揚,厲聲吩咐起來:「留二萬兵馬留守在狼錐山,其餘三萬隨本王會會宇文祁都!」話落,已馬背一夾,飛奔向前。
而那宇文祁都剩下的十萬大軍同樣來得浩浩蕩蕩,只是他並沒有讓他的大軍離連胤軒的鐵騎太近,就在三里處停下了,與連胤軒冷冷遙望。
連胤軒策馬立在高坡上,將那片黑壓壓的大軍盡收眼底。再瞧夜空銀月的位置,推測已到了寅時一刻(凌晨3點),而那片黑壓壓的大軍依舊停留在原地,不肯動。
銀月再東移,到了寅時二刻(凌晨4點),宇文還帶著他的大軍在二里之外賞月色。此刻,恰好吹起一陣夜風,他額前垂落的一縷墨發往後飛舞,而他身上的大氅也迎風翻飛不已。
迎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不好!他眉心深深折起,立即策馬下坡吩咐:「起盾!後退一里!」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得「咻」的一聲,一支帶火的箭頭扎在高坡上。然後,萬支火箭雨紛落,隨著風勢,飛得很遠。
馬兒受驚,開始嘶鳴,鐵騎兵不得不退回狼錐山下。
宇文祁都又帶著大軍前進一里,迫使連胤軒不得前進,卻又不肯殺上前。
「該死的!」原來是想由此消耗他鐵騎體力!連胤軒眯眸,大掌一揮,示意鐵騎披盾進攻,此時正好風停,更該速戰速決!剛才活該讓這老狐狸得寸進尺了一步!
卻在此時,宇文大軍那邊陡然傳來了悽厲慘叫,兵馬慌亂成一片。只見宇文的後方,同樣有好大一片弓箭雨壓來,如烏雲蓋頂,密麻得沒有間隙,而且從那箭頭可看出是殺傷力極強的硬弓。
硬弓?夏侯玄?
連胤軒大吃一驚,連忙帶兵往前再進兩里,靜觀其變。
弓箭雨很快便停了,宇文大軍那邊死傷差不多一半,他們被這腹背受傷弄得措手不及,可是夏侯玄卻沒有趁機殺上來,那個墨色棗紅色披風身影只是帶著他的一萬騎射兵安靜立在宇文的兩里之後,靜靜望著他。
連胤軒知道,這個才是真正的夏侯玄。他和他一樣,都在掂量與對方的關係。是敵?是友?
然後,夏侯玄的身後又多出了一隊兵馬,軍旗在即將破曉的霞光中飄蕩,清清楚楚寫著一個「蕭」字。
呵,連蕭邯俞也出來了!
他冷冷一笑,策馬直直逼向宇文祁都。
映雪一被摔到地上,便吐出了她胃裡所有的東西。
這夥人果然將她帶上了鳳雷山,一入那北冀門,就將她關在了老祖宗的靈堂里。只見靈堂里上上下下整齊供奉著一排一排的牌位,但不全是老祖宗的,有很多異姓牌位,尊稱是「兄弟」。
而獨孤北冀的母親如氏之牌位,立在最中間,罈子里燃了三支香,輕煙繚繞。
映雪撐起虛弱的身子對那牌位拜了拜,而後開始拖著刺痛的膝蓋往門邊移動,想拉開門窗。無奈,門和窗都緊緊上了鎖。
她靠在門板上,望著一室的幽暗陰冷,緩緩蹲下了身子。
她還是被這北冀給抓來了,來為被連絳霜失手錯殺的北冀門門主之母償命。呵呵,可笑的是,她現在不想死了,她想活下去,卻又有人要取她的命。
老天真愛捉弄人。
「啪!」靈桌上一隻老鼠躥過,撞翻了幾個牌位,發出嚇人的輕響。隨著輕響的,還有左右兩排燭火的跳動,似乎是要響應那陰冷的氛圍。
如此景象,她確實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睜大水眸看著。
一切恢復正常,窗外的風兒靜了,靈桌上的鼠兒躥過了,牌位倒了三個。
室內很靜,連燭火都不眨下眼睛。
她的心跳恢復正常,告訴自己別自己嚇自己,慢慢走過去,一一扶起那倒下的三個牌位。一個是如氏的,一個刻著「小妹冰芝之靈位」,一個沒有任何字。
沒有任何字?這算什麼牌位?但它就立在如氏的左邊,表明它就是個牌位。
她輕輕將那空牌位擱下了,再雙掌合十,鞠躬拜了拜。
這個時候,靈堂的門終於「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我們副門主回來了,他要見你。」說著,兀自走進來又要野蠻的拖她。
「我自己會走!」她甩開了,自己走出門。
北冀門的副門主馮豐早在北冀堂等著映雪,他剛從淮州趕回來,只來得及喝一大碗茶水。
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看著走進門來的映雪:「你是連絳霜?」他的語裡有絲驚訝,有絲不確定,又有絲驚喜。
「不是,我是蘇映雪。」映雪非常反感這個男人在她身上巡視的目光,他將她從頭盯到腳,然後用眼神剝她的衣裳,無恥!
「噢,你是蘇映雪。」馮豐盯了她半刻,似是才反應過來,笑得樂不可支,「真想不到這世上有長得如此相似的兩人,只不過那連絳霜潑辣些,不過本門主喜歡……」
映雪的胃裡又開始翻滾起來了,她臉一沉,道:「既然門主認清楚了,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不急不急。」馮豐站起身,恬不知恥笑道:「本門主剛從淮州回來,得知三王爺現在沒有時間來接你,所以打算留你在此住幾日,景王妃你說可好?」
「不方便!」映雪往後退一步,躲過他撫上她香肩的手,「現在就送我下山吧!」既然已知她不是連絳霜,為何不去找真正的連絳霜報仇?
噢,不對,他不是門主,只是個副門主,遂道:「我想見你們北冀門主!」
殺母之仇是與孤獨北冀結下,解鈴還需系鈴人不是。如若她現在與那北冀門主對質一番,說不定以後還少去這件煩心事,過得安穩些。
那馮豐還在笑,朝她走過來:「大哥在閉關,你見他做什麼?門裡的事,我這個副門主可以全權代理,不需要打擾大哥的。」
「只是……」這男人說著話,又要來輕佻佻抓她的手,「如若那三王爺不肯來救你,你便跟了我吧,我比那三王爺會疼女人,哈哈。」
「無恥!」映雪冷汗直流,退的時候差點撞翻後面的椅子,「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死也不會嫁給我?」馮豐腦袋一偏,好笑起來,「這句話咋聽得那麼耳熟呢?噢,對,兩年前連絳霜也說過這句話,但是你知道她的下場嗎?」
他又朝映雪盯過來,整個一笑面虎。
映雪冷冷盯著他,躲到椅子後面去了。
馮豐也不追她,只是自話自答道:「當年她不從我,我一氣之下給她開了苞,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那美妙的滋味至今難忘啊,嘖嘖,可惜她……」
什麼啊,映雪聽得雞皮疙瘩掉滿地,一杯子砸過去,「禽獸!」
馮豐手一伸,竟然把那杯子接住了,諂著臉道:「想不到沒有了那連絳霜,老天爺又給我送來一個蘇映雪,真是怕我寂寞了,呵呵。實話告訴你吧,有人暗示我直接將你扔入我們後山的蛇窟不留活口,但是我看你生得花容月貌死掉可惜,所以決定將你偷偷留下……」
「滾!」映雪又抓起一個茶杯朝他砸過去。
這次馮豐沒有順利接住,「嘭」的一聲,杯子在地上粉身碎骨,他不怒反笑,開始漸漸朝映雪逼過來,「連胤軒不會來救你的,你就死了那條心跟了我,跟了我你還有活路一條。如若執意等他來救,那我可要不客氣的將你扔入蛇窟餵蛇了!上次那連絳霜讓我破了身,想尋死為連胤軒守身,沒把我折騰死……我可不希望你走她的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