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他道:「本王等著你被這個小子奪走的那一天!但前提是,你在涼秋九月殺不掉本王,沒有與你心愛之人雙宿雙飛,依舊是本王的王妃!」
「齊康,現在隨本王回營地,本王有重要任務交給你!」不再看她,帶著侍從,冷冷拂袖離去。
齊康的一番話,還是讓映雪有了神思恍惚,他的話就如一顆石子,在她平靜的心湖砸起了漣漪。她多少擔心齊康的處境,始終不相信這個避她如蛇蠍的男人會輕易放了她身邊的人,所以很怕齊康為了她做傻事。
她總算知道,齊康是自願從戎,沒有再受這個男人的虐待,每日在營地里苦練,頗得賞識。這個男人似乎在特意培養齊康做他的鐵騎兵,破格提拔齊康做他的貼身侍從,走到哪帶到哪。
他這番,為何意?坐在窗邊繡花,腦中微微思忖這個問題,然後想起了另一個人。
這個人是她的師父,她心湖被漾起的那片漣漪。從連胤軒的口中才得知左丞相此次來卞州,身邊多了個布衣公子隨行,布衣公子姓「楚」名「幕連」,手中一把術士摺扇,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乃探息摸骨之相士,頗得宇文丞相器重。
只是不明白,師父何時做了相士。果真是師父嗎?
於是昨夜連胤軒來東漓歇息的當會,她問了他:「哪個幕哪個連?」
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你想的那兩個字,你覺得本王會認錯人?倒是個儀表不凡的公子,王妃眼光不錯。」
「多謝王爺謬讚!」她回得坦然,將身子側向床里,沒再問。
他也沒再說,將帳子放了,遣了打扇的丫鬟,將她剝了個精光,大掌在她身上到處游竄。卻始終只肯從後面進入,換著姿勢將她折騰個半死,然後輕柔吻她左背上的那片蓮花胎記,眷顧流連,與折騰她時的猛烈有了天壤之別。
她自是知道,他是不想看她的臉。
而今兒個大早,她還未醒,他便離去了。讓大丫鬟備了碗濃黑湯藥,等著她醒來喝。
完事後一碗,大早起一碗,便是他每次來房裡宿夜必要吩咐麼麼準備的,心思縝密,防得滴水不漏,自然十分牴觸她懷上他的孩子。
夜裡歇息的時候,他也從不抱她,高大的身子安靜平躺,平穩呼吸。卻在她口渴下榻喝涼茶的當會,陡然睜開那雙深沉的眸子,冷冷盯著她:「去哪裡?」
起初她是害怕的,害怕那雙暗夜裡閃著冷光的眼睛,如夜狼般要將她拆骨入腹。漸漸的,她便習慣了。知道這個男人夜裡睡覺的時候仍在保持全身警惕,也知道自己現在對他來說還是敵人。於是夜裡她便很少下榻了,也不隨便翻身,靜靜聞著他身上的男人氣息,一覺到天亮。
最近她將他經常小住的偏居整理了下,將他的東西搬過來,自己的則搬過去,並將紫煙調了過來,整夜服侍他的寢居。
紫煙一直是他房裡貼身伺候的丫鬟,深知他的習性與喜好,也有一顆做侍妾的心,她便遂了她,讓這個小婢服侍他,做他的人。
如此這樣,她和這個男人就不必同床異夢了。
因為,如果果真如他所說,防備敵人就要禁錮她在身邊,那她以後定是呼吸不過來的。她還是不習慣他碰她,也害怕他這樣防著她在眼皮底下。
這樣想著,她看到她的婢女黃怡香正晾曬完被子往主居走來,板著臉在小聲嘀咕,怕是為杖罰五大板的事。上次聽青楚一說,才知這女子前段日子經常私自出府,夜裡也不好好歇著,在府里到處轉悠,讓青楚撞上罵了一頓,於是心生怨恨,在青楚養傷這段時日暗地裡打了青楚的婢女。
青楚氣不過,卻又礙於有傷在身,不便讓人知曉,暫且將氣忍下了。後又聽說這黃怡香死性不改,夜裡趁她熟睡偷偷來過她的北築,她的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也顧不得她是哪邊的人,硬是讓東漓的麼麼杖罰了五大板,要趕出王府。
映雪身為她的主子,十分為難起來。她可以肯定這個女子不是師父派過來的,因為黃怡香連師父的名字都曾不知曉,只說知道宮裡爹爹的近況,是主人派她來監視她的。兩人同生死共存亡。
這個黃怡香,便是她與爹爹之間的唯一一條線,要想知曉爹爹的情況,就得靠這個黃怡香。而被她燒掉的那封信,不知道連胤軒是怎麼看到上面的內容的,總之他怕是已容不得這個人了。
「芷玉,你過來。」她眉一蹙,對這個假芷玉道。
「做什麼?」黃怡香沒好臉色,慢吞吞踱了過來。瞧了繡布一眼,取笑道:「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還有閒功夫在這繡情郎的名字!」
「什麼名字?」映雪不解,瞧了繡布上被她走神間繡上去的「連」字一眼,才知道剛才心隨意動在花兒旁邊繡了個字,隨即淡道:「連生,蓮生,我這繡的正是並蒂蓮,並不是誰的名字。」
「我可不管你繡的什麼,我只知道我的事被暴露了,連胤軒在緊緊追查,死咬不放。」黃怡香冷眼微眯。
「你不是全招了?」映雪黛眉微抬,瞧著這個女子:「而且你在為你的主子辦事,與我何干?」
「你……」黃怡香終是惱怒起來,一把推倒那繡架,打翻繡線筐,「不要忘了我們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
「我並不知道你在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我只知道你在利用芷玉的身份辦自己的事!」映雪同樣微惱,冷冷望著這個被逼入死角的女子。
「這是主子的安排,我是為主子辦事!」黃怡香的聲音旋即高亢起來,眼中猙獰立現,並向前逼近了一步,「假若你保不住我,主子定會讓你那心愛的爹爹給我陪葬!」
「你!」映雪後退一步,被抓住了軟肋:「既然你的主子是皇上,那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家人?」
「我的主子不是皇上,那四個被廢掉功夫的宮女才是。」
「你的目的是殺掉連胤軒?」她想起連胤軒的那句「如果計劃失敗,就直接刺殺!」師父給她的信里明明沒有這句話的,怕是這黃怡香自己要辦的事。
「如果可以那麼容易殺掉,我還用得著來見你嗎?但是我的首要任務不是殺他,而是尋找另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個我們都沒有見過的寶貝。」
「景王妃,奴婢找到了!找到了!」兩人正對恃著,陡然有人捧著一串腳鈴鐺興匆匆跑進來:「您要找的那串腳鈴,原來在奴婢房裡,奴婢剛才收拾屋子,在芷玉姐姐的床底下找到了,怕是耗子叼了去……」
「給我!」黃怡香一把奪過水媚手中的鈴鐺攥在手裡,「這是我的東西,別亂給人!」
「芷玉姐姐?」水媚被嚇了一大跳,愣愣瞧著這個潑狠的「芷玉」:「這明明是王妃娘娘的腳鈴,奴婢以前見王妃娘娘戴著這串腳鈴戲水……」
「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問景王妃,看是不是我的?」黃怡香將那小巧腳鈴緊緊攥在手裡,就是不肯鬆手,那瞧著主子的模樣,就是認定映雪會說「是」。
映雪靜靜瞧著她,問著:「你為何一定要這串腳鈴?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給你定做更好更精緻的腳鈴。」
「我就是要這一串,其他再好我也不要!因為,它是你的寶貝!我黃怡香就喜歡搶別人的寶貝!」
「芷玉姐姐你……」水媚完全被嚇得呆住了。怎麼有如此任性大膽的婢女?
「這就是你要找的寶貝?」映雪眉心微皺。
「當然不是!」
映雪明白了:「你在故意針對我?」
「呦,是哪個奴才如此大膽敢針對景王妃?讓本公子瞧瞧!」有人陡然在外面閒閒插話,不見其人,只聞其聲,「呵呵,莫非是景王妃太小氣,連條腳鈴鐺也捨不得打發去?」
「是誰在外面?」水媚朝外頭喚了聲,「出來!」
「小媚媚,幾日不見,你連本公子也不認得了麼?」男人一襲米色錦衫,外罩一件深衣,頎長七尺身軀,配上一張漂亮得讓女子都自愧不如的俊臉,竟是出奇的魅惑人的眼球。
水媚愣了一下:「西門公子?」
再瞧那雙玩世不恭的染笑鳳眼,眼角飛揚,邪魅橫成,讓她想起桃花渡里人面桃花的妖孽,獨獨生了一身邪氣。那狹長的眼兒一勾,硬是惹得人芳心亂跳,不能自持。
唇紅齒白,雙眸閃亮,唇角一彎,笑得邪氣橫生,風流倜儻。他就倚在廊柱上,帶著一雙含笑的眸子,直直望著門裡的人。
「本公子剛好路過,來找王爺敘敘。」他瞧著映雪的眼睛道,耍著手中的竹笛,萬般自在閒適,「小霜霜,我們又見面了。」
「王爺不在府上。」映雪禮貌答了他,並沒有提醒他認錯了人。
「噢,那可真不湊巧了,本公子今日恰好有時間來一趟。」他佯裝驚訝,將手指間轉動的竹笛收了,朝這邊走過來:「那可怎麼辦?本公子好不容易來一次,實在不甘心這麼被打發了去。不如和小霜霜喝喝茶,等王爺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