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23-11-04 12:54:56 作者: 黯香
正把長發披散肩頭拿起梳子梳理的當會,內室的窗子突然「吱呀」一聲被人開啟,只見一個蒙面黑衣人輕身飛進來,二話不說,迎面就是一陣掌風。
「咚!」她大吃一驚,卻是來不及躲閃,背靠在梳妝檯上,髮釵胭脂盒散落了一地。
那一掌直接擊在她的左肩上,內力將她的身子震飛摔在地板上,她躺在地上,只覺得體內五臟六腑全移了位,口中腥甜,「你是誰?」
黑衣人不說話,接著又要一掌襲來,卻在她的罩門前停住。因為此刻,木梯上響起了腳步聲,似是有人上了樓。
木板一陣咯吱咯吱響,腳步聲沉穩有力,卻不是抬著熱水的風嬌水媚。
「王爺?」映雪虛弱躺在地板上,被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他換了藏青錦袍,軟靴,肩寬腿長腰健實,手指修長乾淨,正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王爺。」黑衣人這才扯下墨色面巾,恭恭敬敬走到主子身邊,貼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靜靜退守一旁。
聽罷,他面色暗沉下來,劍眉挑了一下,「起來。」他冷道,在她面前負手站定,眸子異樣冰冷。
「為什麼這麼做?」映雪扶著桌角撐起虛弱的身子,看著他和他身後的黑衣男子,冷笑了一聲:「既然王爺想殺臣妾,又為何停了手?咳……」
一開口,鮮血便從嘴角流了出來,胸口處一陣火辣辣的疼。她不得不取了帕子捂住,另一隻手則撐著桌角穩住身子。
「殺你?」他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雙手依舊負在身後,一身戾氣,「本王不會殺你,本王會如你所願,留下你的小命給胤韜復命。」
「那你想怎樣?」映雪用帕子捂住嘴,冷冷看著這個陰沉的男人。剛剛那第二掌下去,她就可以下黃泉了,可是為什麼要停手?是想慢慢折磨她嗎?
「將解藥交出來。」他再冷道,並朝她走近了兩步,卻陡然俊顏壓低,用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眸子噬血:「溫祺的解藥只有你和蕭闌歆有,你們膽子倒是夠大,在我景親王府也敢亂來。要知道本王現在要殺你和蕭闌歆,比捏死兩隻螞蟻還容易。」
「那你為何不去找蕭闌歆要?」雖被男人的氣勢壓迫著,但也總算明白了一些。原來這個男人認為她和闌歆公主同為致使小王爺昏睡的罪魁禍首,畢竟新婚那日只有她和蕭闌歆最後接觸過小王爺。但,如果真有人暗算小王爺,又為何只懷疑她一人?
「解藥!」聽她如此一說,男人更冷了,似是沒了耐性,一把將她抓起毫不憐香惜玉摔在地板上,「別再給本王玩這套把戲!你和蕭闌歆的把戲還沒玩夠麼?在本王回卞州的路上假裝遭非禮,在母妃和亞父面前裝孱弱……你雖不會武藝,卻有絕佳醫術,同樣製毒也差不到哪去……」
不等她反應,他利眸一眯,又一把抓起她褻衣的襟口:「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讓本王碰你,做本王名副其實的王妃?然後才肯交出解藥?」剛才與亞父在後院一番對飲,亞父竟然讓他與這個煞星女圓房,說此法可以救溫祺。荒唐!如若果真碰了她,豈不是如了她的意!
他是萬萬不允的。
映雪被這男人弄得幾番周折,全身痛著,又見這男人異於平日的內斂,竟然對她如此暴怒說些莫名的話,非常不適起來。
她站起身,抓住他不肯放開的鐵掌,冷道:「王爺此話是何意?自王爺大婚之日以小王爺代娶,臣妾就知身份低微,又豈敢奢望王爺垂愛。今日臣妾入住這竹清院,自是抱定孤老終身的,王爺又何以如此動怒?況且,臣妾的確不會使毒。」
「孤老終身?」他又冷笑了,狹長的眸子閃著暴戾與鷹隼,陡然放開了她,讓她後退幾步抵在桌沿上,「打著貞潔烈女的招牌在此掩人耳目?你放心,本王定會遂你的意,讓你長居此院,直至終老。」
「多謝王爺。」她虛弱回應,撐在桌沿上,只求他不要再咄咄逼人才好。
「不必謝那麼快。」他冷冷盯著她,打量了四處一番,道:「不要以為胤韜派了兩萬兵馬守在城外本王就不敢動你,溫祺一天不醒來,你就一天不准踏出這裡一步,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映雪靜靜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嘴角帶血,胸口疼痛難忍,是其次。她疼的是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寧,這個男人,認定了是她使毒。他不相信煞氣之說,卻咬定她有害人之心。原來,果真不能如她所願的。
「我說過,我沒有使毒。」她也冷起來,冷冷回望他,不再用「臣妾」自稱。他卻不出聲了,只是用那雙犀利的冷眸盯迫她,眯起,將她冷了個透徹。
半晌。
「別讓她死掉。」薄唇輕吐,終是冷聲吩咐貼身侍衛連鷹,拂袖離去。「我沒有做過……你……」望著他冰冷的背影,她突然有種災難才剛開始的錯覺。
黑衣人連鷹為她封住幾個穴位,餵她吃了粒丹藥便隨之離去了。來來去去,都是一陣風。她終是明白,原來剛才那一掌,是試探她的功力而非要取她性命。
這個男人,原來是這麼防備她的。
等男人離去,風嬌水媚才提了兩大桶熱水進來,「景王妃,熱水來了,呼,好沉……景王妃,王爺剛才來過嗎?奴婢剛才在門口碰到王爺了,啊,景王妃您怎麼躺地上?」
「您受傷了,奴婢去叫人。」
「不必,扶我去榻上。」
躺在榻上歇了會,胸口的痛楚才好些。水媚小丫頭一直在旁邊急得團團轉,聲音不肯停歇:「景王妃,真的不必告知太妃娘娘嗎?您流血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必告知母妃。」映雪虛弱出聲,眼睛閉上了,小臉蒼白:「沒事的,你們出去吧,讓我歇會。」她只是想休息養傷,不想說話。剛才黑衣人那一掌差點去掉她半條命,如若不是那粒丹藥撐著,此刻怕是連話也說不出來。
「可是……」膽子比較小的水媚還在踟躇擔憂,怕主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倒是姐姐風嬌拉了她一下,將她拉出內室,「水媚,我們出去,別打擾景王妃休息。」
「可是……」
到了外室,風嬌才眼一沉,嗔怪妹妹:「你個傻丫頭,關心她那麼多做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她的傷是王爺造成的,剛才王爺明顯是從這樓里出來……」
「啊?姐姐你別嚇我,王爺怎麼會……」水媚吃驚不小,擔憂的望了望內室,急道:「那我去告訴太妃娘娘……」說著,已移動金蓮朝樓梯口跑去。
「別去!」風嬌一把拉住她,拽到窗邊,壓低聲音罵起來:「你個笨腦子,告訴太妃娘娘做什麼?!你說這個王府誰說了算?誰與太妃娘娘最親?」「當然是軒王爺。」水媚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算你還沒笨到家。」風嬌臉色總算緩和些,繼續輕聲解釋:「這王妃的底我們還沒摸清楚呢,不要亂跟人家親近。既然王爺狠心傷她,又將她送進了這鬧鬼的院子,以後定是不承認她在府里地位的,我們倆也跟著受氣……何不趁此機會讓她自生自滅,我們好早日脫離苦海,再尋新主子……」
「姐姐?」水媚又被嚇了一跳,小嘴抿得緊緊的:「可是景王妃人挺好的,她上次還賜我扭傷的藥丸,而且太妃娘娘也沒有王爺那般討厭她……」
「水媚!」風嬌白了妹妹一眼,差點被氣死:「上次如若不是被她的煞氣克到,你又豈會扭到腳?還有這些日子的不平順,連喝口茶都要被嗆到……」
「你想被剋死才悔悟是不是?」用指狠狠戳了水媚的額頭一下,語氣里全是怨懟:「太妃娘娘對誰都心軟,是個善良的人,自是不會討厭她,但是善良並不代表不討厭呀……而且太妃娘娘最近不大管府里的事了,王府的內務之事都是蘇麼麼一手管制……」
「蘇麼麼?」水媚本來是在揉被姐姐戳疼的額頭,陡然聽到這個稱呼,杏眼睜得圓圓的:「上次蘇麼麼找你去是為什麼事?姐姐你還沒告訴我呢。」這件事拖了大半月,差點忘了。因為姐姐從不瞞她任何事的,獨獨這次不肯告知她。
「這件事你不必知曉!」風嬌很無語的瞪著妹妹:「往其他方向想,由蘇麼麼會想到誰?除了太妃娘娘。」
「軒王爺。」水媚果然柳眉一蹙,思索起來。
「除了軒王爺,還有誰?」風嬌把妹妹又拉離內室幾步,繼續引導。
「除了軒王爺?」水媚不解看著姐姐的眼睛,跟著默念一句,陡然豁然開朗:「啊,小姐!姐姐是說小姐嗎?」
「恩。」風嬌這才點頭笑了,「對,你想想看,蘇麼麼最疼愛的是小姐和軒王爺,一心指望著小姐嫁給軒王爺做王妃,這次聖上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