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一槍生或一槍死

  1944年6月8日，高盧諾曼第。

  米勒上尉，霍瓦特中士，狙擊手傑克遜，列兵梅里，列兵萊賓，列兵塔爾伯特，卡帕佐、傑克軍醫。C連的8人精英小分隊行進在高盧的鄉間。

  下午的天空陰雲密布，冷風蕭蕭，大片綠色的草地中夾雜著茂盛的灌木叢，一群綿羊叫的咩咩響，從他們的身前走過。

  萊賓打頭走在最前面，問身邊的米勒上尉道：「那些將軍老爺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讓我們8個人去救一個人，這也太可笑了。」

  陸飛接茬道：「為了瑞恩的媽媽不再悲痛欲絕，下半輩子孤苦無依。」

  萊賓不忿道：「我有媽媽，中士有媽媽，傑克你有媽媽，我敢說上尉也有媽媽，難道這個道理那些老爺們不知道嗎？」

  梅里道：「我們當兵的不就是上面讓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嗎。嘰嘰歪歪有什麼用。」

  傑克遜道：「米勒上尉，我有意見，能說嗎？」

  米勒點頭道：「當然，你可以發言。」

  傑克遜揚著頭道：「我認為這次行動浪費了寶貴的軍事資源，上帝賜給我打仗的能力，就是來終結戰爭的，不是去救一個士兵的。」

  米勒回身對大家說道：「看，兄弟們，這才是發牢騷。」

  傑克遜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只要將軍們想辦法把我放在離小鬍子一英里遠的地方，加上視線清晰，我就能終結戰爭，讓兄弟們早點回家。哦，對了，最好帶上傑克，有個雙保險。」

  小分隊的成員各自嘻笑不已。

  萊賓又說道：「我這不是發發牢騷嗎，米勒上尉難道你沒怨言嗎？」

  米勒道：「你有牢騷向我發，我有牢騷也要向上司去發，難道和你們一起抱怨能完成任務嗎？弟兄們還是快點趕路，早點完成任務是正經。」

  萊賓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是少校，問你真實的想法，你會怎麼說。」

  米勒正色道：「我會說，我深感此次任務意義重大，必將竭盡所能完成任務，並對瑞恩的母親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為此我願意賠上我和我部下的小命。」

  C連的弟兄們忍不住笑了，米勒上尉是個愛惜手下的長官，可惜有些事他說了不算。

  ——

  他們行進了大半個小時後，老天爺流口水了。

  一滴、兩滴、三滴，天空中不斷滴落的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了「闊、闊、闊」的聲音。幾分鐘後，雨越下越大，逐漸雨絲連城了線，傾瀉而下。

  小分隊的兄弟們冒著大雨，踩著泥濘的雨水向前方的小鎮前進，等到離鎮上只有幾百米原時，一行人都聽到小鎮裡槍聲四起，間斷著有爆炸聲傳出。大家緊張了起來，米勒上尉指揮大家形成了戰鬥隊形，快速的衝到小鎮外的一堵牆後。

  側耳聽了一會兒牆後的動靜，米勒上尉伸出頭去大喊口令：「閃電」。

  對方也回了口令打雷。確認是自己人後，大家沖了過去，躲在一堆廢墟和矮牆後。前方德軍的大喇叭不停的放著鼓動美軍士兵反水的宣傳口號。

  有一堆別的部隊大兵靠在牆後，米勒上尉對他們的頭，希爾上士大聲道：「我們有8個人，很抱歉，不是你們的援軍，我們在尋找101空降師的瑞恩，詹姆斯瑞恩，上士，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希爾滿臉雨水，大聲回答道：「也許在鎮子的那一頭，德軍的兩個團切斷了我們的部隊，我正派傳令兵去傳遞消息，看能不能前後夾擊，打通道路。」

  說著他指著一名傳令兵，讓他衝過敵軍的封鎖線。小伙子長身而起，正要衝出去，陸飛一把拉住了他。希爾和傳令兵用問詢的眼光看著他，陸飛隨即掏出兩顆煙霧彈，拔出插銷後，連續向前方廢墟間的通道上扔去。幾秒後，兩顆煙霧彈前後間隔5米著地了，煙霧升騰了起來，傳令兵感激的拍拍他，沖了出去。

  此時德軍的機槍響個不停，幸虧雨天視線不好，加上煙霧繚繞，傳令兵一鼓作氣沖了過去。希爾大喜對陸飛道：「謝了，這位軍醫兄弟居然還帶著煙霧彈這種高級貨，我的兄弟們早就用光了，看來我們有望和大部隊聯繫上了。」

  希爾他們還要等大部隊，米勒小分隊可等不了。上士希爾帶他們從左側另一條街道繞過去。一行人穿過蒼夷滿目的小鎮街道，來到了一個半開的鐵門圍牆處。

  圍牆內傳來了嘰里呱啦的大叫聲，米勒上尉大叫著口令，可無人應答。他探出頭去看了一眼。街道右側一座兩層高的建築靠街道一側已經被炸掉了外牆，建築里有一家四口，一對夫妻和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站在二樓焦躁的喊著，建築的斜對面隱隱的看見一座鐘樓。

  一行人急速的衝過街道，靠牆來掩護。米勒上尉讓高盧裔士兵塔爾伯特去問話，塔爾伯特大聲問男主人道：「國人在哪裡？」

  中年高盧男人並不回答他的話，反而嘰里呱啦的大喊著，並抱過一個白皙可愛的小女孩子，要從二樓遞給他們。塔爾伯特無奈的對米勒道：「他在哀求我們，要我們把小女孩帶走，他們不想讓孩子死在這裡。」

  米勒大聲道：「不，我們不能帶孩子上路，跟著我們會不安全，回答他。」

  塔爾伯特搖著手，向樓上的高盧中年男人大喊著法語，其他人都在他們的大喊大叫聲中，顯得焦躁不安，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現場正一片混亂，這時卡帕佐爬上了一樓殘亂的石塊，伸出雙手接過了小女孩。大聲道：「我們帶上她吧，她長的像我的外甥女。」

  霍伊爾中士喊道：「你不能把她帶下來，你要服從米勒上尉的命令。」

  卡帕佐抱著小女孩從廢墟上下到平地，眼中帶著憐憫，嘴裡說道：「我們至少可以帶她到下一個鎮子，不能就這麼拋下她。」

  米勒上尉上去搶過孩子，憤怒的喊道：「不，我們不能帶上她，我們有任務在身。」

  當米勒上尉抱過孩子的瞬間，卡帕佐一邊衝著他嘮叨著，一邊不自覺的站到了路中央。陸飛可是三刷過電影，知道慘劇就要發生了。他不能透露將要發生的事，但可以干預，從而來救人。陸飛早已有所準備，之前就站在了卡帕佐左側。

  此時陸飛一把抓住卡帕佐左胳膊往回拉，把他的身體拉過來一大半。

  「呯」，槍聲突兀的響起，卡帕佐身體右側突然爆出一小團血霧，還好人被陸飛拉進了牆角，才沒有繼續暴露在槍口下。

  傑克遜反應最快，大喊道：「狙擊手，隱蔽。」

  陸飛左手掏出一顆煙霧彈，拉開插銷，丟在了左前方10米處。煙霧升騰起來，所有的大兵都躲藏了起來。

  米勒大喊道：「傑克，救卡帕佐，傑克遜，快找出狙擊手。」

  此時卡帕佐捂住自己的右胳膊，歪斜著坐在牆角。陸飛扒開他的手，撕開一點袖子，見胳膊外側被開了一條大大的血槽，血浸濕了袖子上部。

  陸飛掏出保險套，綁在傷口上方，然後在傷口上撒上止血粉，取出紗布綁了上去，大喊道：「他沒事，只是胳膊的皮外傷，等會給他縫幾針就好了。」

  聽到陸飛的喊聲，小分隊所有兄弟都長出了一口氣。陸飛趁著煙霧彈還在冒煙，跑過了街道，到了傑克遜和米勒身邊。他們倆躲在一輛廢棄的小汽車後。

  米勒上尉還在小聲的安慰小女孩，傑克遜正在大喊：「狙擊手在450碼外，這個狙擊手很厲害，大家千萬別露頭。」

  陸飛繞到車後，向前方的廢墟堆跑去，趴在了亂磚碎瓦上。傑克遜小聲道：「傑克，你回來，應該我去解決他。」

  陸飛一邊調整瞄準鏡焦距到400米位置，一邊輕聲道：「給我個機會，兄弟，你要幫忙，就在車後對著鐘樓方向隨意射幾槍，引開他注意力，只要2秒就好。記住，人不要出去，槍出去就行。」

  傑克遜輕聲回答，表示同意，隨即伸出步槍，往大概的方向盲射了幾槍。

  「呯、呯」的槍聲響起，德軍狙擊手被傑克遜的槍聲和動靜吸引了過去，瞄準著廢棄的汽車，等著傑克遜再次探出頭，就狙了他。與此同時，陸飛慢慢探出槍管，從瞄準鏡里迅速找到了德軍狙擊手所在的鐘樓窗口，深吸一口氣，瞄準鏡牢牢鎖定了德軍狙擊手。陸飛大致算了下風偏，槍口微移。穩穩的扣動了扳機。

  一顆狙擊專用子彈帶著火光衝出了槍口，子彈在空中旋轉著飛行著，穿過雨幕、推開空氣，終於到了目的地，毫不留情的擊穿了德軍狙擊手的光學瞄準鏡，鑽入了他的右眼。德軍狙擊手猝然後仰倒地，再無聲息。

  陸飛從瞄準鏡里看到了一切，大喊道：「我打到他了，打死他了，歐耶！」

  所有人如釋重負，小分隊的弟兄們遲疑的站了起來。米勒上尉指揮人前去查看前方是否安全，又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卡帕佐，欲言又止。頓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跟著探查前方去了。

  隨即高盧小女孩子快速的爬上廢墟，回到了二樓。生氣的打著他爸爸，哭喊著是不是不要她了，高盧中年男人淚如雨下，不停的解釋著什麼，隨後緊緊的抱住了孩子。

  看著這一幕，陸飛搖頭道：「亂世人命賤如狗，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覺得這事不能完全怪卡帕佐違背軍令，他們首先是人，其次才是軍人，殘酷的戰爭泯滅不了人性，如果沒有了人性，正義的戰爭便沒了正義，只剩下戰爭帶來的殺戮。

  陸飛走到正在被霍伊爾中士狂批的卡帕佐身邊，默默解開他的紗布，在他胳膊上打了一針嗎啡，取出醫用針線，給他傷口消毒後，開始縫合像嘴巴一樣張著的傷口。

  陸飛一針一針的縫著，卡帕佐呲牙咧嘴的嘶嘶聲不斷，幾分鐘後傷口就縫好了。陸飛給傷口澆上酒精，綁上了乾淨紗布，層層包裹好，希望傷口不要進水。

  看著陸飛站起來要厲害，卡帕佐感激道：「傑克，我欠你一條命，你當時怎麼想到會有狙擊手，拉了我一把，救了我一命。」

  陸飛笑道：「如果你學過狙擊就知道，鐘樓這個位置實在是好地方，狙擊手在那兒能控制一平方公里的區域，你站在那兒的樣子蠢蠢笨笨的，是我，也想給你一槍。」

  說著話，陸飛一把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卡帕佐，跟上了小隊繼續往前。

  ——

  小分隊一行人一路前行，不斷遇到美軍受傷和疲憊的大兵，希爾帶著他們繞到了一條小巷內，嘮叨著這鬼天氣快要讓自己的腳踝都腐爛了，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廢墟上，不小心推倒了一根粗粗長長的木條，木條重重的倒在了牆上。

  被炮彈震松的牆體被木條一撞，往裡轟然倒了下去，竟然露出了一屋子的德軍。

  陸飛早已精神高度集中，在牆體倒下的瞬間，霰彈槍在手。牆體倒塌激起的灰塵還未完全落地，陸飛便大喊道：「國人，開槍！」

  C連小分隊的成員絕對信任傑克軍醫，聽到他大喊開槍，所有人不加思索的對著牆內射擊，陸飛霰彈槍的聲音最有特徵，轟轟聲響徹四周。

  「呯呯呯，噠噠噠噠，轟轟轟。」槍聲大作，無數的子彈撲向了牆內。

  屋內或站或坐的德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子彈給覆蓋了。槍聲四起，血霧噴濺，十秒後，小分隊所有人的彈夾都打空了。

  米勒上尉大喊：「停火，停火，警戒，換彈夾。」在場的其他美軍大兵們，本來槍響後都趴了下去，此時從地上逐一的起來，舉槍對著屋內。對面樓上的美軍也反應了過來，舉槍瞄準了屋內。

  陸飛抽出了M1911A1，從邊上貓著腰慢慢接近屋子後，伸頭仔細看了一眼屋內，向後做了安全的手勢，在場的所有美軍大兵才放下了槍。

  隨後陸飛走進了屋子，對著兩個還在呻吟的德軍，補了兩槍，才走了出來。

  希爾中士驚魂未定的從廢墟里爬了出來，樓上的美軍也走了下來。

  一位軍官對米勒道：「我是101空降師先導員漢米爾，謝謝你們。」

  米勒上尉道：「米勒，第二遊騎兵營C連連長，不用客氣。我們正在尋找二等兵詹姆斯瑞恩，他應該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