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教養婆婆

  「忘掉他，像一朵忘掉的花，那朝霞在花瓣上，那花心的一縷香……年華這朋友真好，他明天就教你老……忘掉他，像一朵忘掉的花……像春風裡的一出夢，像夢裡的一聲鍾……」書桌前，許曼貞手執毛筆，端正站在桌前，一邊念念有詞，一邊一臉嚴肅地在紙上塗畫著。

  這首詩是文學家朱自請的一首詩，原來是他紀念他早逝的長女的一首小詩。可是當年初戀失敗的她，心痛難忍，在情歌越聽越悲傷的情況下，她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接觸到了這首小詩。然後就愛上了它，不停地誦讀著，慢慢地熬過了失戀最難捱的那段時間。雖然忘掉戀人與原詩的初衷完全不同，可是詩里那優美的意境，卻真有如戀愛時一般，那麼美好，卻又傷感，不得不讓人忘記。

  很多年後，許曼貞再也沒有遇著過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多麼轟轟烈烈的戀愛，分手的時候，她總可以走得瀟灑。可是沒有想到，現在，她不得不又將這首詩拿了出來。

  幾個丫頭都侍立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她們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也看得出來，小姐現在的情緒非常的不好，非常的悲傷……似乎在祭奠什麼？

  她們當然不知道，許曼貞在祭奠她那還沒有開始便已經失去的愛情。那天她那麼大方地對趙君正提出了她的要求，看著態度非常的坦然，可是心中卻也是惴惴不安的。

  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真的能夠那樣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愛情。

  她將之當成了對趙君正的一種試探，一種考驗。有些男人可以成功通過考驗，可是更多的卻是過橋失敗。現在的趙君正，很顯然便是失敗了的一員。

  只有通過考驗了，她才會真正地考慮他。可是她卻沒有想到，趙君正沒有通過考驗，而她卻是如此的悲傷。

  許曼貞拿著毛筆，字越寫越快，字跡也越來越潦草。這首小詩讓她寫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還是覺得心口鬱積了太多的悶氣，沒有辦法發泄出來。

  「小姐，三小姐來了……」突然，看門的丫頭在門口晃了一晃，白心趕緊過去，問清楚什麼事後，跑過來對許曼貞說道。

  雖然她不是很清楚小姐現在是怎麼了，可是她清楚，現在小姐這個狀況卻是不適合見三小姐的。三小姐那人最近非常的厲害，若是讓她看到了小姐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定會藉機傷害小姐的。

  「來了？她來了？」許曼貞一愣，她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就自己現在這個心情，真的是什麼人也不想見。

  「叫人攔著她，就說我病了……」許曼貞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卻傳來了腳步聲。最近許淑貞越發的厲害起來，走路的動靜都比以前大了很多，完全不是以前做賊一樣走路了。

  「趕緊收起來。」許曼貞當機立斷，對白心說道。幾個丫頭匆忙過來，一齊動手，很快就將桌上亂成一堆的字紙收了起來。

  可是突變發生，因為太急，有一張紙飄了起來，落到了一旁。江桂正要邁步過去拾起，沒有想到，許淑貞便走了進來，彎下腰下，拾起了那張紙。

  房間裡幾人頓時全部都僵住了。

  「二姐好雅興，原來正在房間裡練字呢……」許淑貞拾起來，展開看道，嘴裡還在那裡幫做親熱地說笑道，「忘掉她……像一朵忘掉的花……年……二姐，這下面是個什麼字？」許淑貞好奇地問道。

  許曼貞緊緊閉著嘴，什麼話也不說。今天的她真的是沒有任何的心情來與許淑貞勾心鬥角。她很累，心累，身更累，她想休息，她想發泄，而不是玩弄心眼。

  「二姐，你是不是……」許淑貞見許曼貞不回答，也不以為意，繼續往下看，認不出來的字就跳過。其實許曼貞早就會寫繁體字了，不過現在心情正差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去一筆一畫地寫繁體字？只圖怎麼寫得快了。

  「你是不是喜歡什麼人了？」許淑貞看完了，也大概明白了詩裡面所描述的內容了，問道。

  這也要怪朱自清，雖然他做的這首詩是為了紀念他的女兒的，可是說實話，更像是一首情詩。尤其是詩裡面描寫的那些意境，非常的具有戀愛的感覺，那麼朦朧，那麼美好，卻又是那麼短暫的那種感覺。

  尤其是「像春風裡的一出夢，像夢裡的一聲鍾」，這兩句簡直描寫得太曖昧了。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全讓他寫出來了。

  許曼貞冷冷地看了上許淑貞，手一伸，便將許淑貞手中所拿的那張紙給奪了過來，替給站在身後的白心，說道：「燒了。」

  白心慌忙接過，真的拿到後面去燒了。直到紙張被燒的焦糊味傳了過來，許淑貞才敢相信，許曼貞剛才真的當著這麼多人，落了自己的面子。

  她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這樣的滋味了。自從她的名字上了秋選的名單，整個許府里，誰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的？就連江氏，身為嫡母，也從來不敢給她臉色看了。自己在府里不管是看上什麼，只要說上一聲，那就是自己的了，根本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就連一向囂張如許曼貞，也只敢將她的東西提前藏起來，而不敢當面給自己不好看。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只是一張紙，上面幾句連韻腳都沒有的幾句亂七八糟的話，她卻是給自己臉色看了？

  許淑貞氣得差點發瘋，她恨恨地開口說道：「許曼貞，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麼？」許曼貞冷冷地開口說道，「就因為秋選你要進宮了麼？可是你現在還不是娘娘呢！等你當了娘娘，再來我面前來擺譜吧！」

  「你不要小看人！」許淑貞含恨說道，「我哪裡比蔣貴妃差了？將來封個嬪什麼的，還不是輕而易舉！你現在這樣對我，將來有得有你後悔的！」

  「你哪裡比蔣貴妃差？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自我感覺太好了點。你的家世比蔣貴妃差，還是個庶出的……人家雖然也是庶出，可是從小在夫人的膝下養大，也算得上是嫡女了，可是你呢？」許曼貞冷冷地說道，每個字，都重重地打在了許淑貞的臉上。

  「許曼貞！你不要太過分！」許淑貞瘋狂地叫道，她突然笑了起來，「哦，我知道了，這首啥都不是的小東西是你寫的吧，意境還不錯，可惜太粗俗了，還一點韻也沒有……你喜歡上誰吧，偏偏那人還不喜歡你……」

  許淑貞正得意洋洋地說著，看著許曼貞的臉色越來越青白，她就得意，說得越發地大聲起來：「哼，原來是這樣，還在自己面前充什麼大尾巴狼呢，喜歡別人竟然沒有人要！還有這麼悲慘的閨秀嗎？簡直將許家的臉都丟盡了……」

  正說著，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所以的聲音全部都隨著這個脆響而消失了。許淑貞捂著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許曼貞。

  「作為長姐，有必要教導你基本的禮儀。」許曼貞甩甩手，冷冷地說道，「既然你要入宮，可是天家賜給許府的最大的榮耀。如果你的禮節不過關，那反倒會讓許家在全天下人面前丟臉。你放心，我會請娘親幫你找個教養婆婆來教里的……最好是從宮裡放出來的，這樣的人才最熟悉宮裡的禮儀……」

  許淑貞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許曼貞，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著。她在說什麼，要給自己請個教導婆婆？怎麼怎麼會需要那樣的東西，自己進宮是去當娘娘的，又不是宮女，要練習什麼禮儀？

  「我才不要……」許淑貞大聲叫道。

  「由不得你。」許曼貞冷冷說道，「你看看你最近的所為，整個許府上下都已經天怒人怨了，即使我不說，爹爹也會跟娘提的。你這個樣子進宮，不是為了許府增光，是去為許府招禍的。如果這樣，那還不如不進宮，我就去尋人幫忙，將你的名字取掉……」

  「別！別！」許淑貞害怕了。如果她的名字再從秋選上被取下來……那她就會成為整個許府的笑柄，整個德陽的笑柄。到那個時候，她會怎麼辦？蔣守逸已經對她傷透了心，而趙王爺那人卻是個油鹽不進的，自己再怎麼費心思，也沒有辦法讓他對自己略微和氣一點……

  除了進宮，其實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最後，她只能老老實實地答應，讓江氏請個教養婆婆來教導她宮中的禮儀。

  許曼貞眼光冷冰的看著許淑貞，心中冷笑，天做孽，尤可活，自做孽，不可饒！這麼長時間，她任由著許淑貞上蹦下跳。許淑貞也許是以前因為身份低微，壓抑得久了，現在一朝得志，馬上便原形畢露了。

  本來許曼貞也不打算理她的，反正她也沒有多少好日子了，就由著她的性子，讓她最後再狂歡一下吧！可是沒有想到，她越發地忘記了本分，竟然還想打自己的主意。

  這下子，觸了許曼貞的逆鱗了，她當即發落了許淑貞，穩穩地掐住了她的七寸，任由她有多麼不滿，可是卻只能老實聽從。

  帶著一臉不情願的許淑貞，許曼貞直接去了娘親那裡，跟娘親說了請個教養婆婆的事情。

  江氏有些驚愕地看了女兒一眼，然後點頭說道：「也不錯，你父親最近也提過幾回……正好城東有個李婆婆，聽說為人很是嚴厲，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