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楊府大少

  許曼貞滿意而歸。這個叫初晴的丫頭可比那個傻蠢傻蠢的無言強多了，當許曼貞將東西一拿出來，她就意識到了東西不的平凡，然後一樣一樣地仔細驗過，每樣還留下了一點做樣品。許曼貞便將剩下的全部送給她，當成一點小小的心意。還不等許曼貞提出要求，初晴自己便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現在的許曼貞，每天做的事情，便是心情好了，就去女學裡轉轉，心情若是不好，乾脆便找個藉口不去……正好她現在忙得很。

  天天到江氏那裡去蹭飯，帶一盞精緻的點心，便算是心意了。有時候心情來了，就再做幾種新的東西出來，但大部分時間，她都會陪著江氏，去隔壁的小佛堂去找趙氏聊天。

  趙氏也算是嘴緊，一直沒有將四姨娘咬出來，而趙氏的兩個孩子卻天天守在那裡，對著許曼貞與江氏橫眉怒目的，讓許曼貞頗為惱火。

  她靈機一動，便吩咐下面的人，不必天天都這麼辛苦的守著門……有時候，也是可以適當的出去轉轉的。

  被分派到隔壁去看守那麼大一座空宅子的下人，自然不是什麼得臉的機靈的下人。而且這也是一個苦差事，儘管平常沒有什麼人來往，可是卻偏偏被定在門上，有時候想做點自己什麼事，都要偷偷摸摸的跟做賊一樣。

  沒有想到，二小姐體恤下人，竟然允許他們有事時可以離開……

  雖然以前有事時也走了，可是偷偷摸摸跟光明正大的，味道總是不一樣，一個個大喜，當天，就有幾人就跑了，反正有二小姐的話說在前面，他們也不怕。

  許曼貞也合著江氏，幾天沒有去小佛堂，先晾著那個趙氏，她們反正不著急。

  這天下午，楊府的兩個少爺小姐便沒有進得成許府別院。儘管他們叫著自己手下的丫頭小廝們拼命地捶門，又喊又叫的，可是也沒有什麼用處，看門的許府人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死哪裡轉去了，怎麼都沒有人開門。

  等身邊幾個下人的嗓子都叫嘶了，手都捶腫了之後，楊府的少爺小姐們總算是仁慈大發，放過了他們，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張厚實的大門，恨恨歸去。

  第二天，他們又來了，可是今次運氣還是不佳，仍然沒有人應門。小女孩決定下午再來，少年卻是年輕氣盛，見從大門沒有辦法進，便想要另想辦法。

  不過他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妹妹。他知道女孩子都膽小，若是告訴她，肯定不會同意不說，還會拖住自己。便哄她說自己要出去轉轉，讓妹妹自己先回家。

  等妹妹的身影遠了，他便帶著幾個下人，繞著這幢大大的宅院轉了起來，尋找著什麼地方好落腳。

  「少爺，您這是想要去哪？不如讓小的回府里先找輛馬車來……」一個小廝走得腳都痛了，不由得滿臉陪笑，點頭欠身地說道。

  「你少爺我都還沒有叫苦，你倒是受不住了？」楊少爺也不是個傻的，自己的貼身小廝現在在想些什麼，他還是清楚的。其實他自己的腳也早就疼了，只是，坐在馬車上怎麼弄？只能咬著牙關，拼一把了。

  都怪許府那些賤人，竟然將娘親給關到了他們的宅院裡！哼，等自己長大了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特別是那個叫許曼貞的，笑起來當真是可惡極了。

  幾個小廝聽到少爺這樣說，一個個叫苦不迭，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跟隨著。

  「這裡怎麼樣？」楊少爺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眼前這處，從圍牆裡面探了根樹枝出來……只要自己能夠攀住這樹枝，要翻過去，應該是不會難的……

  「少爺，您怎麼了？」後面垂著頭只顧著走路的小廝差點撞到了他的背，幸好及時發現，剎住了車，抬起頭來，氣都還喘不勻，趕緊問道。

  「你們……」楊少爺將自己的幾個小跟班掃了一眼，說道，「你們把我弄過牆去。」

  原來是想要翻牆去見夫人啊……幾個小廝這才明白過來，再看看少爺挑的這處地方，確實是不難……不過，這是對他們。如果是對少爺，那就不好說了……幾個小廝看著眼前的圍牆，面面相覷，半天了，才有一個開口說道：「少爺，小的身體一向靈活，不如等小的爬上去了，再來拽少爺上去啊？」

  「好，那你趕緊上去吧。」楊少爺趕緊答應。

  這個小廝果然靈活，他唰唰唰地幾下便上了牆頭，一隻手扯住了那樹枝，便立定了，向著下面的少爺長長地伸出了手來，說道，「少爺，你伸手……」

  楊少爺伸出了他肉乎乎有如熊掌的右手，交到了小廝的手裡。小廝緊緊握住，用力一拉……沒有動。再拉，還是沒有動。

  連拉三下，小廝已經累得出了汗，可是楊少爺還是穩穩地立在當場，連側都沒有側一下。沒有辦法，那個小廝太瘦小，而楊少爺卻是壯實……不，太肥碩。

  雖然年紀不大，跟許曼貞差不多，可是養著他的到底是親媽，就是不一樣，那個營養叫一個充足，都足得過頭了。小小年紀，一身的肥膘，剛才咬著牙繞著這幢宅子走了這麼大老遠的，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完全將自己的體重交給了上面這個小廝。

  這個小廝跟蘆葦一般單薄的身子，哪裡有這樣大的力氣？拉了好幾下，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可是還是沒有將少年拉上去。

  另外幾個小廝站在院牆下面，嘻嘻地笑著，看著這個馬屁精漲紅了一張臉，急得直掉淚。

  「媽的，你們還不趕緊來幫忙！」楊少爺也總算發覺了不對勁了，扭過頭來大聲喝道，「誰要再不來，回去我就賣掉他！」

  這下幾個小廝才停下了嘻笑，趕緊跑了過來，抓腿的抓腿，托臀的托臀，一個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地將少爺向上舉著。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人嘲笑最上面那個小廝了……反倒是他，現在反倒是最輕鬆的了。

  少爺說賣掉可不是說著玩玩的，他可是真的做得出來這事的……這麼幾年下來，他院子裡面的下人，丫頭婆子媳婦小廝加起來，被他賣掉多少了？夫人也心疼他這個唯一的兒子，說什麼都依他的來。

  而這幾年，邊境又不太安穩起來。北邊的不管是金還是遼，都將宋當成了頭肥羊，他們只要年份不好，目光就瞅到了宋這邊。幸好朝中還有幾個拿得出手的大將，金國和遼國要是沒有到山窮水盡之時，也還是儘量地按捺住貪心。

  可是這幾年偏偏年景不好，他們一直收成自然也不是太好。邊境上大的爭端沒有，可是小小的衝突總是少不了。就這樣的情況下，每天都有無數的流民產生……這樣的人，到處流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一頭栽倒在路旁，再也不能醒來。能夠被賣到大富人家當下人，不愁吃不愁喝的，已經是上輩子積了德了。

  所以，一聽說要賣掉他們，這幾個小廝都嚇壞了，個個趕緊用力。上上下下的小廝齊用力，終於，楊少爺成功地爬上了牆頭……其實他沒有費什麼力氣，倒是幾個小廝，個個累得一身的汗，像是才從水裡撈起來一般。

  「不錯不錯，回去了少爺我有賞……」楊少爺坐在牆頭，喘起了粗氣，雖然他沒有費多大勁，可是被人架上牆頭，對他而言也是一件難度頗大的事情，真是累慘了。

  「多謝少爺！」幾個小廝大喜，頓時覺得這身汗出得也值得了。

  「很好……」楊少爺慢慢地想要站起來，又有些猶豫地低頭看看底下，「我要怎麼才能下去……啊……」

  他不用再擔心他怎麼下去了，因為他已經下去了。只是幾個小廝，不分牆頭上的，還是下面站著的，一個個都嚇呆了。有個小廝結結巴巴地問上面那個：「少爺……現在怎麼著了？」他的聲音都是哆嗦的，少爺從牆頭摔下去了，而且掉下去這麼長時間了，一點聲音也沒有……不會是摔死了吧？

  「不知道……」牆頭上那個也傻了，他哭喪著臉，嚇得臉都青了。

  「還不趕緊下去看看！」下面有人罵他道。

  牆頭上那個想了陣，沒有向裡面跳，反而是攀著樹又跳了下來。

  「你要幹什麼！」下面幾個小廝齊罵他，可是這個小廝還是很堅定地下來了，與他們站到了一起，說道：「要去一起去……別把我當成個傻的。」

  幾個小廝沒有辦法，只好一起爬到了牆頭，再數著數，一起跳進了圍牆裡面，到了少爺跟前，一個個呆呆地看著少爺。

  真的是闖了大禍了……少爺一頭的血，昏迷了過去。難怪剛才那個小廝非不肯自己一個人下來呢，這個樣子，誰敢單獨背這個黑鍋？

  「瘦猴，你真不是一個東西……」另外幾個罵他道。這麼大一個黑鍋，就算人再多，也背不起啊。

  事情很快就鬧到了趙氏那裡。她昨天就沒有見著孩子來，正有些心神不定。今天到了時間還沒有來，就自己從修行的那間庵堂走了出來，到了大門口，門子倒是回來了，正在那裡閒閒地嗑瓜子。

  趙氏跟他問今天見她孩子了沒有，門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是她的那兩個孩子，天天來，害得他出去逛逛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看在楊家人平常對他還是算客氣的份上，門子涼涼地說道：「沒有見，沒有見。」

  怎麼回事？趙氏滿腹疑慮，往回走著，正在這時，聽到遠遠傳來的喧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