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算帳去

  到是一直平靜的四姨娘，看到南容與紅香進來了，不由得緊張起來，手指緊緊地拽住了衣角。好在因為臉的關係，她凡出門一定會戴上一個帷帽的，所以在輕紗下，沒有人能夠看清她的表情。

  「老爺，這是要做什麼？」三姨娘還是跟以前一樣，肚子裡存不住疑問，直接開口問道。她身邊站著的是許瑩貞，許瑩貞懷裡還抱著許達瑜。許達瑜今年已經四歲了，被姐姐牢牢抱著，似乎覺得很不舒服，一直都在許瑩貞的懷裡扭來扭去的，讓許瑩貞抱得非常的辛苦。

  許曼貞非常的吃驚，許瑩貞真的是長大了……雖然比起去年，生理年齡只長大了一歲，可是她的心理上卻是成長了好多。就像現在的這個情況，如果是去年，她一定早就不耐煩了，更別提抱著弟弟了。

  可是現在，雖然累得一頭的汗，可是她清楚，現在這個氣氛很嚴肅，不適合讓許達瑜大聲地吵鬧。所以抱著還不說，一直還在那裡輕輕地哄著他。

  看來，有時候對某個人嚴酷一點，還不一定是件壞事呢。就如許瑩貞，她真的成熟了。以前跟在許淑貞身後的那個小尾巴，真正的長大了，不再會被人當成槍使了。

  「達瑜，你怎麼了？」就在許曼貞想著拿個什麼過去哄這個小庶弟一下的時候，許淑貞卻是起了身，輕輕走到了許瑩貞的面前，衝著許瑩貞淡淡一笑。

  許瑩貞低下了頭，沒有回應她，許淑貞也不以為意。許瑩貞對她冷淡，也不是一時了。她只是少了柄槍，也沒有太大的失望。

  她淡然地笑著，對許達瑜說道：「達瑜，三姐這裡有糖，你要不要吃一顆？可甜可甜了……」

  「不要你的糖！」沒有想到，許達瑜一點也不給這個三姐面子，直接沖她做了個鬼臉，大聲說道，「我姨娘說了，你陰陰的老害人……」

  「達瑜，不要亂說！」許瑩貞急急地抬起頭，責備這個弟弟道。不管怎麼說，三姐以前對她都是很照顧的。雖然娘親跟她說，許淑貞沒有安好心，可是所有的那些，都是真的。她也不能因為許淑貞的用心不良，就完全抹殺她對自己的好處。

  說完，她又急急地抬頭看了眼許淑貞，卻見許淑貞臉色蒼白，站在面前，搖搖欲墜。許瑩貞還是有些不忍心，伸出一隻手來，想要攙扶她一下。沒有想到，卻被三姨娘一下子便打掉了。三姨娘冷冷地看著許淑貞，說道：「三小姐還是請回去你那兒坐著吧……我家達瑜，實在是當不起你的好意。」

  許淑貞臉色更白了。丫環們不能進屋，她身子搖搖晃晃的，直欲摔倒的樣子，可是偏偏大家都是冷冷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前來攙扶她一把的。

  許世勛看得有些不忍，開口說道：「曼貞，扶你妹妹一把。」

  許曼貞慢騰騰地起了身，卻聽到許淑貞尖叫道：「不要她扶！不要她！不要她假惺惺的裝好人！」

  還不要？我還正不想扶呢。許曼貞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許淑貞身子搖搖晃晃的，雖然看著很危險，可是最終還是安全地回去了。坐到她的座位上後，她身邊的二姨娘投來了一道很複雜的視線，便馬上移開了眼。許淑貞的生母因難產而亡，這麼多年，許淑貞就是她帶大的。可是，不管她有多麼的辛苦，卻是始終帶不親。許淑貞心裡的親娘，始終還是那個南星。這讓她這個養母也是傷透了心。所以許淑貞越大，她的事情，她也就越少會去插手了。

  「今天把大家都叫過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許世勛清了聲嗓子，然後說道，「上次，就是四姨娘去小相寺為家人祈福那天晚上，紅香姑娘被人下了藥……五姨娘也差點……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調查，已經找出了幕後的兇手……」

  四姨娘的手越攥越緊。

  「就是隔壁的楊府，正室趙氏。」許世勛厲聲說道。雖然他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趙氏要謀害自家的子嗣。可是，江氏提出的證據卻是非常確鑿的，由不得他不信。

  說完，他狐疑地看了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四姨娘一眼。趙氏跟許府扯得上關係的唯一紐帶就是四姨娘了，可是，真的跟她有關係嗎？

  還有當年的事情，真的跟她有關係嗎？

  「當真？老爺，當真？」紅香還沒有恢復，由她的貼身丫環攙扶著，坐在最後面。現在聽到許世勛的話，卻是激動得一下子便站了起來，尖叫著說道，「老爺，您要為奴婢報仇啊！奴婢對她一向恭恭敬敬，她為何要這樣對待奴婢啊！」

  鍾御醫已經給她把過脈了，因為那藥性強烈得緊，紅香的身子已經傷到了根本，這輩子再也不能生育了。許曼貞看著她，又覺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作為女人，唯一存在的價值都被四姨娘毀掉了。

  她的人生，便也被毀掉了。

  「召集家丁，還有現在手頭裡沒有事的婆子，媳婦，丫頭，現在全部都到靜心齋來。」許世勛沉著臉，吩咐道。

  因為江氏早有安排，所以在很短的時間裡，人就來滿了。管事的婆子略略點了下名，然後一大幫子人，便浩浩蕩蕩地向著楊府而去。

  「曼貞，這是怎麼一回事？」許達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這樣的事情，他一個紅花男兒，開口問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一直按捺著心底的痒痒，老老實實地坐著。直到現在大家都動身了，他才悄悄地靠近許曼貞，輕聲問道。

  「就是上次那壺下了藥的酒，鍾御醫不是說裡面有百年紅花的麼？我與娘都懷疑隔壁的趙氏，就派了個人到楊府臥底，將他們的帳簿偷了出來。正好是那段時間，趙氏取了他們庫房的百年紅花，而且他們的紅花，全都能與下到酒里的紅花對應得上……」許曼貞輕聲地解釋道。

  「你們怎麼會懷疑到楊府的？」許達鴻愣愣地看著妹妹，不知道她是怎麼跳躍性的思維，一下子跳到別人家去的。

  「所以說，我們是女人，而你們是男人。」許曼貞沖他吐了吐舌頭，說道。

  許達鴻只好不計較這點了，只是又好奇地問道：「臥底是誰？又怎麼進去的，趙氏為什麼就沒有懷疑？」

  他的問題還真多，是一個好奇寶寶。許曼貞沖天翻了個白眼，說道：「現在不方便……等回去了再跟你說如何？」

  許達鴻摸摸鼻子，只好暫且放下。只是他真的是太好奇了，原來內宅里的女人們還真厲害呢，這都能查出來……話說她們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查的，還臥底呢！

  「姨娘，來，您起來喝點藥吧……」楊府里，杏花殷勤地攙扶著青螺從床上起來，又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還冒著熱氣的黑乎乎的湯藥。

  「這是什麼？」青螺虛弱地問道。一旁，楊文彬關切地看著她。

  「這是剛才老爺親自讓人去庫房取來的上好的補藥，大夫剛才說了，您傷到了元氣，應該好好補補……」杏花的眼睛盯著青螺，餘光卻是一直在瞟著一旁的老爺。

  楊文彬看了一陣，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抬腳走了出去。看到老爺才出門，杏花的臉色便變了，她冷冷地對青螺說道：「姨娘，您說的能夠幫到我……可是現在這麼個樣子，自身都難保，要如何幫我？」

  「把藥放下吧，我現在不想喝。」青螺也坐正了，根本就沒有那麼虛弱。她盯著杏花，冷冷地說，「我答應你的事情，肯定會做到，但你不能著急，還要聽我的安排才行……」

  杏花扁了扁嘴，最後還是欲望戰勝了一切。她終於露出了虛假的笑容，對青螺說道：「姨娘，你身子不好，先將補藥喝了吧……」

  「我不喝，你想喝你喝吧。」雖然被人踢了幾腳，但根本還沒有到要喝補藥的程度。青螺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那烏黑的湯藥，覺得實在是膩味得很，揮揮手說道。

  杏花盯著手裡的湯藥，有些心動。這碗藥是她親手熬的，自然知道，裡面都有些什麼珍貴的藥材。老爺可真的是蠻疼姨娘的，要的全是最好的東西。滿院子的下人都說，這碗藥喝下去，一定得多活好幾歲呢！要沒有這個效果，都糟蹋這百年人參百年靈芝冬蟲夏草了……

  「姨娘，當真？」杏花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湯藥，聲音里滿是貪婪之意。

  「給你了，喝了吧喝了吧……」青螺說著，人又躺了回去。不知道夫人的反擊什麼時候會來，而許府的人又什麼時候來……

  「咕咕咕……」一旁的杏花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青螺皺起了眉頭，略微抬起了頭，對著杏花說道，「你喝藥就喝藥，發出這怪聲……」

  她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眼前的杏花，一手卡著自己的脖子，一手掏著嘴，滿臉恐懼之色。

  從她的嘴角、鼻孔、眼睛裡，全部都淌出了鮮血來。

  這是怎麼回事？青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杏花，怔了一下，然後，悽厲地尖叫起來。